我这老妈一直有点神神叨叨的，废了好多劲，我才劝说她同意找个正规医院去看看。

打完电话之后，我撂下手机，正准备躺床上睡一觉，冷不丁就看见小玉正倚靠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看向我的手机，怔怔出神。

“你……怎么偷听我谈话啊？”我有点窘迫，放下手机，主动走了过去。

小玉瞥了我一眼，哼道，“什么偷听不偷听的，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像姑奶奶是个贼一样。”

我苦笑，上前讨好说，“是我说错话了，那个……天这么晚，你还不睡？”

她指了指脚下的被单，一脸慵懒地打哈欠，“天凉了，姑奶奶是来给你送被子的。”

“哦。”我俯下身，抱起了被套，看见小玉的一双大白腿，正转过去打算离开。

“你等等。”

我忽然起身，叫住了小玉。小玉顿住脚步，回头看我，说怎么了？

“没……”面对她那双无暇的眼睛，我的心很虚，别过视线说，“这阵子没什么事情可做，你早点睡觉吧。”

“切！”她不屑地撇嘴，然后扭头离开，砰的一下，把自己的房间大门关上。

看着那扇被紧闭的房间大门，我的心也仿佛空了一块了。

假设……我说的是假设。

如果我真的按照老妈的心愿，和一个女孩相亲成功，并且住到了一起的话，小玉会不会选择离开我？

我很迷茫，返回房间后，静静地枕着后脑勺，回想一些心事。

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我和小玉的感情已经建立得很深厚了，我虽然是一个木讷、呆板，缺乏生活情趣的人，但我不傻。

小玉对我的好，我全部都看在眼里，而且也记在了心里，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那么多次，她将我从生死线上强行拉回来，没有小玉，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份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报得完。

我甚至都有一种冲动，很想现在冲进她房间离去，拉着她的小手，将我心里的一切都倾诉与她。

可最终，我还是没敢。

一个人，一个鬼妖，苍天也不会允许吧？

“呵呵……看来我果然只是个天煞孤星。”我苦笑，翻过身去，用枕头压着脑袋，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夜里凉，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冻醒，恍惚间，又听到有人替我盖被，站在我身后叹气的声音。

我意识很迷糊，翻了个身，嘴巴里喃呢道，“你这辈子都不可以离开我……”

谁知回应我的，却是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我次奥，你丫的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可不搞基！”

嗯？

我被这猥琐的声音惊醒，一睁眼，就看见柳无双穿这个大裤衩子，正手拿上衣遮住胸口，一脸的惊恐表情，靠在大衣柜上瞪大眼睛看我。

我懵了，爬起来说，“你怎么跑我房间？”

他讪笑，说自己跟那个小护士出了点问题，大半夜的，给人家从公寓楼里赶出来了，没得地方住，所以打算找我凑合凑合。

“毕竟是老战友了，你不会拒绝我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委屈，眼泪都快拉成一条线。

我全程黑脸，“你特喵的，是不是又在外面胡搞？”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柳无双像极了一个深闺怨妇，骂骂咧咧走过来，一拽被子，躺在了我身边，说大爷的，这年头的女孩玩的花，不知道是谁玩弄谁呢。

我，“……”

索性也睡不着，我干脆坐在床上，对着柳无双后背推壤了几下，“先别睡，起来，我跟你讲个事。”

柳无双翻身看我，说啥事？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背着他偷偷去相亲的事情给谁了。柳无双听完，顿时就跟我急了，梗着脖子，好像一头被人掐住了喉管的鸡，

“你大爷啊，你居然背着老子你相亲，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干的后果，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我不？”

我满头黑线，说去你丫的，对不起谁也不会对不起你。

柳无双恢复了严肃，朝着小玉那个房间深深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她知不知道？”

“我没有刻意去说，但她应该知道。”我迟疑着，把头垂了下去。

柳无双有些生气，一股脑蹦下床，在我脑门上来了一下，“你特喵怎么能这么干，你猜猜她得多伤心……”

“我不想的。”

我抬头，望着柳无双那张充满怒火的脸，苦涩不已道，“人鬼殊途……”

柳无双不说话了，罕见地抢走了我的烟盒，将一支烟吊在嘴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坐在窗台上背对着我说，

“小邢，我平时的为人，的确是有些玩世不恭，但我知道谁对我好，也知道应该对谁好，你呢，你个王八旦知不知道？”

我无言以对，靠在枕头上沉默。

良久，我苦着脸问他到底该怎么办？

“这是你的事，我特么怎么知道！”柳无双一脸心烦，将烟蒂狠狠碾碎了，起身要往外走。

我急忙跟着跳下床，说你丫上哪儿？

柳无双回头瞥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我得回趟师门，打听点事。”

我心情沉甸甸地道，“多久回来。”

柳无双也很心烦，摇头说不清楚，我师父在闭关，什么时候守到他出关，我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就会回来，有可能三五天，有可能三五个月。

我苦笑，你丫不会一去不回了吧？

柳无双叹了口气道，“我不会，但你要小心，另一个人可能会。”

我愕然，垂下头，一脸的惆怅。

柳无双还是走了，从杂货间里拎出了正在呼呼大睡的老蝙蝠，伴随着老蝙蝠尖酸刻薄的叫骂声，远远地消失在了夜幕下。

我盯着他俩远离的背影，心情莫名萧索。

这种事，柳无双有可能打听得到解决的办法吗？

我很惆怅，忍不住，又朝着小玉的房间看了一眼，那扇门光着，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就这样，我在沙发上躺了一整夜，第二天刚亮时，我被阳台射来的太阳光晃醒，眯眼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还和往常一样，走到小玉的房间敲门。

砰、砰砰！

大门扣了一阵，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心里有点慌，回想起了昨晚，顿时整个心都毛了，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在门上，直接挤进了小玉房间。

床铺空着，所有床单被套叠得很整体。

槐木牌不在，小玉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