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盛五说道:“东家，我瞧着他没说实话。”

杜芸笑了，“自然，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人家不见也是正常。”

“既是这样，那咱们还.......”盛五不解。

“这叫先礼后兵。”

回去后，杜芸跟苏云春核对了一下家里的银钱，家里一共还剩下不到十两银子了。

二手成衣这边每天虽说有进项，但收效甚微，一件衣服卖几十铜板，就算是一天卖一百多个，也不过才几百个铜板。

这点收益，填饱肚子没问题，但要是想指着这买卖发家致富，那真得到猴年马月了。

“咱家如今人口越来越多，那几个小小子饭量很大，每个人每顿至少四五个馒头，我正发愁呢。”

杜芸苦笑，“老话说的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家里一共八个大小伙子，正经得有的吃呢。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吧。”

晚间，杜芸罕见失眠了，眼下这样的情况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她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丝慌张。

要是连她都慌了，那其他人该怎么办？

军心不乱，队伍才不能散。

野山居那边低价收购还在继续，看样子是要利用自身的优势，将她们彻底打垮。

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早上，杜芸顶着两个黑眼圈叫来盛五。

“你把这些帖子送到那些散户手里。”

说着，杜芸看了一眼桌上的请柬，这是她花了一晚上才想到的主意。

她认真分析过形式，在山货行业，知味居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她暂时还无法撼动。

野山居是第二梯队，专门接收下面散户的山货，仗着自己是稀缺，压价压的比较狠。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既然野山居不把这些个散户当回事，那她就联合这些散户，也弄一个商会。

盛五将帖子送出去后，到了约定的时候，只来了三户。

塞宁城共有十余户散户，如今只来了三户，这说明什么？说明其他几家要不就是在观望，要不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杜芸招呼大家坐下后，笑意盈盈的说道:“感谢大家给在下面子，愿意屈尊前来。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初来乍到，大不见小不见的您各位多多担待。”

于是杜芸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伙儿说了一遍。

“咱们如今受制于人不过就是咱们手上的货少，我是想咱们大家伙儿联合起来，每个月约定个时间，拿着货一起去卖。”

隋记掌柜隋天宝开口问道:“杜掌柜，您这话我没听懂，拿着我们的货一起去卖，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们把货卖给你？这样一来你跟野山居有什么区别。”

杜芸笑笑，“隋掌柜此言差矣，并非是把货卖给我，而是我们的货事先先称好，然后拿去卖，得到的钱，按照斤数来分钱。”

说着，杜芸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咱们吃亏吃在哪？就吃在不抱团上。”

话音落，咔嚓一声，手里的筷子应声掰断。

“就像这筷子一样，一双筷子轻轻一掰就折了，那要是一把筷子呢？还能轻易掰断么？”

“除了虎骨那样及其稀缺的东西，其他常见的知味居只接大单，咱们财力有限，不符合知味居的要求，但是要是咱们团结一起，那不就是大单了么？”

隋掌柜几个人一听，目露疑惑。

末了，隋掌柜起身，“杜掌柜这话在理，容我们商量一下。”

“成，正好我后面还有点事情，几位先商量，我去去就来。”

说着，杜芸起身，将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商量。

反正话说到这份上，该说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要是不成她也没辙了。

估计差不多了，杜芸悠哉悠哉的往东厢走。

站在门外，杜芸先是敲了敲门。

在自己家敲门的，她大概是头一份。

片刻，隋掌柜将门打开。

“可是商量好了？”杜芸笑呵呵的问。

隋掌柜点头，“刚刚多有冒犯，杜掌柜海涵。”

“无碍，隋掌柜客气，这么大的事儿，互相商量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肯来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了，她没那么小心眼。

落座后，隋掌柜看看其他二人，随即看向杜芸，“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一致觉得杜掌柜说的很在理，我们三个跟着您干。”

“隋掌柜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可不叫跟着我干，咱们这叫报团取暖。大家一起赚钱。”

这事儿便这样说定了，三人回去后，当天下午就把自家的山货给送来了。

过称记下斤数后，加上杜芸自己存的那些，一并装车送到知味居。

少了中间商赚差价，价钱自然比之前要多很多。

按照事先说好的，分了钱后，三位家的伙计美颠颠的回去复命了。

如此，这眼前的危局算是解除了。

你野山居愿意打价格战就打去，老子联合其他人只管开开心心的赚钱。

有了这三家的加入，货源多了，价格自然也上来了。

一个月后，一拢账，扣除人工等各项杂七杂八的开支，纯赚了八十两银子。

八十这个数字无疑极大的鼓舞了大家的斗志。

当晚，买了肉跟菜，来了一顿涮火锅。

十月底，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雪景，杜芸抄着手袖站在廊下，不知怎了，这眼泪猝不及防的就下来了。

“小翠儿，我想回家。”

小翠儿看她这满脸泪痕的样子，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有啥话跟婢子说。”

“没怎么，想家了，想豆儿跟米儿了。”

她记得去年下雪的时候，她们还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但今天，同样的雪景，但境况却完全不同了。

“可.....眼下陆老爷那边还没个消息，估计是事情还没解决，咱们要是就这样贸然回去了，万一.......”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这都半年过去了，陆良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要是一日没有消息，我就要在外面漂泊一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