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转折

张海洋在大厦外徘徊了很久，他一直没找到进入的机会，直到踩到一个井盖。

史历不止一次的在脑海中构划暗杀王念的计谋，其中就有潜入企丰大业进行谋杀，他为此甚至找到了企丰大厦的设计图纸，计划从通信光缆井进入，通道虽然狭窄，但足够一个成年人进出。

张海洋迅速回忆这条路线，然后挤出人群，找到那个位置偏僻的井盖。他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不离不弃。

张海洋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安全通道，每到一层都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静听一会，确认没有人才继续向上爬。他刚到九楼就听到上边传来枪声，立即拔足飞奔，向楼上冲去，他隐约感觉到了，王念就在那里。

唐虹名和李科长带人赶到时，十三楼已经遍地残尸，血如小河般四处流淌。杨明竟然还活着，一名社团成员拦在他身前，正徒劳的不停向空的骨鬼射击。

王念满脸笑容，单手握双刀，另一只手夹着只香烟，正靠在墙上看杨明垂死挣扎时恐惧的表情。

“我是警察！放下武器！你被捕啦！”

李科长抢在唐虹前面，向王念大吼。唐虹名则命令队员立即开动仪器，收伏半空中的邪鬼。

“李队长！救救我！我不想死！”

杨明对李科长大叫，就像十多年前监狱里的那个夜晚一样，满脸泪痕无助的像个孩子。李科长鄙夷的冷笑一声，并不理睬他。

“哼！就凭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太？”

王念的话严重刺激了六科成员们的心，她们虽然已不年轻，但离老太太还有一段距离。

随便说一个女人老会遭遇白眼，而随便说一群女人老，那下场就不容乐观了。

六科的老女人们以前所未有的迅速组装好仪器，三道电光直扑半空中的骨鬼，顿时电光大作，过道内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了。黑暗中有王念气急败坏的吼叫，还有一个人的惨叫，和有人先后踏着血水跑动的声响。

“所有人都不要动！打开应急灯！”

唐虹名命令，六科成员们有条不紊的安程序展开，昏暗泛着血光的过道里只剩下李科长和唐虹名及六科成员，王念和杨明都不见了。

“报告回收情况！”

“一切正常！可以开始输入！”

“立即开始！”

李科长一愣，拉住唐虹名追问，要输入什么。

“我做过测试，以高芊目前状态远不是尸魔的对手，还需要再增强力量。”

“不是说要净化后再输入吗？”

“来不及了。”

张海洋刚到十三楼就听到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撞开，迎面冲出来一个血人。他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已经跑了过去。

“站住你这个懦夫！”

门里又冲出一个人，而这个人张海洋看得清楚，是王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海洋也不记得明天就要离开了，拔刀就砍。他以为那些恨已经淡了，但事到眼前却发现，恨就是恨，根本没有减半分。

王念不提防门外竟然还有人，撞开门就见一道寒光劈来，慌忙侧身闪躲，但仍迟了一步，刀光在胳膊上划过，唐刀落地。

杨明的脚步声向楼下奔去，突然又停住，有女人的尖叫响起。

王念又怒又急，挥舞短刀封挡住对面那人的刀光，找准机会近身使出沾衣十八摔的功夫，却不想那人竟是个泰拳高手，按住王念的腰，用肘攻他头部。

死生刹那间，王念大吼一声舍命用头猛撞向眼前的面孔，同时短刀刺向那人肋间。

那人的肘击空了，而王念的刀也刺空了，两人跌跌撞撞各退后两步，这才重新打量自己的对手。

“是你？”

王念想起这个人来，在大目山上他就想致自己于死地，可记忆中没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后来还是大哥王说起，他才觉得有可能和他有点过节。但为了那个叫莉莉的妓女，似乎不值得这么拼命。

“是我！你杀我妻儿，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算帐的！”

“杀你妻儿？我王念从不杀女人和小孩！”

“是十三邪鬼！”

“噢？你是那个外国人？”

张海洋的鼻梁被王念撞断了，血不停涌进嗓子里，呼吸有些困惑，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王念半刻。

他见到王念想了起来，似乎还一脸无辜，就更加愤怒。自己的妻儿在这个人眼睛中居然什么都算不上，连点印象都没种下，这不可原谅。

但就在这时，刚逃下楼的那个血人又嚎叫着跑了上来，似乎身后跟着一个恶魔。

王念想要拦击那人，眼睛却又提防张海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明逃走了。

但不知为何，杨明本来是向楼下逃，怎么又跑了回来？能让他这么惊恐的会是什么呢？

“尸魔！”

王念一哆嗦，也不再提防张海洋偷袭，转身也向楼上逃去。

张海洋刚要追击王念，楼下突然又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这一回张海洋听清楚了，是莉莉！

张海洋犹豫片刻，立即返身下楼，他感到异常担心，莉莉怎么会出现在企丰大厦？

在十楼的安全通道里，张海洋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莉莉正被一个浑身上下蠕动着黑色条状肌肉的高大男人抱在怀中，那男人似乎很激动，想要亲吻莉莉。

“放开她！”

在张海洋发愣的刹那，身后冲出来一个老男人，边跑边开枪射击，枪枪命中那怪物的头部，但似乎并不能伤害到他半分。

“就让我杀了你吧！”

那个怪物把莉莉藏到身后，迈步向老男人冲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老男人大喊，张海洋反应过来，但他并不是向楼上跑，而是下楼，他要救莉莉。

就在张海洋抓住莉莉的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劲风，莉莉的瞳孔顿时放大，她猛得从地上弹起把张海洋推开。张海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下一刻，他呆住了。那个丑陋的怪物的手臂穿透了莉莉的身体，怪物似乎也呆住了，站在原地不动。

张海洋从震惊中回过神，嚎叫着扑上前。那怪物似乎也被惊醒，不停的甩着手臂，莉莉的躯体就那样被他甩来甩去，雪白的墙壁上溅的到处是血。

张海洋终于从怪物手臂上扯下了莉莉，但是她已经永远的停止了呼吸，眼睛仍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把张海洋的面孔印入心底，带去天堂。张海洋抱着莉莉的尸体坐倒在地上，泪水不停滚落。

张海洋回想起初见的那段时光，想起莉莉的问题。

“你为什么带我走？”

“因为要在你那存放点东西。”

“什么东西？”

张海洋抱紧了莉莉的尸体，在她耳边说。

“是爱，我一直想告诉你的。”

李科长被发狂的尸魔撞到，胳膊似乎断了，他勉强站起，回头看了一眼悲痛中的张海洋，心中叹息一声，然后不作停留，向楼上追赶尸魔去了。

在十四楼，李科长遇到了唐虹名，她带着六科的人停在那。

“高芊和尸魔对上啦！”

唐虹名一脸兴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但似乎高芊大有获胜希望。

就在六科的成员给李科长的胳膊做简单固定包扎时，安全通道里的灯全部熄灭了，空气中涌动着不安的气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那种高压电般的强电流感。没有声响，谁也不知道是高芊胜了还是尸魔胜了。

李科长咬牙向楼上摸去，看到一个身影一闪，向楼顶跑去。

“让我杀了你吧！”

尸魔的声音在更高处响起，显然刚才看到的不是尸魔，也不可能是高芊。李科长心中一沉，高芊败了。

王念用布包着那块隐隐发红的黑玉阴符，向楼顶上跑去。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杨明口中说的那个尸魔正和高芊对决，突然自己的那块黑玉阴符就变得滚烫，他不得不掏出来，紧接着高芊不见了，尸魔又继续追赶杨明去了。

王念本不想再拿那块黑玉阴符，但很显然，黑玉阴符现在的状态符合《驭鬼杂说》中第十三鬼现世的条件，也许第十三鬼就要现世了。所以王念不能拿上这块黑玉阴符。

下边全是警察，只能向上逃，天台上还有秘道。

杨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断气。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倒霉过，好容易逃过王念的手掌心，结果在楼道内遇到了尸魔，而莉莉竟然在尸魔手上，他转身向上跑，又看到王念和张海洋，等到心存侥幸的从两人身边跑过去后，原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又听到尸魔的吼叫，吓得他魂不附体，继续向楼顶逃去。

好容易听不到下边的声音了，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结果手机铃声响了，门外的声音表明有东西被吸引来了。杨明慌张的按死铃声，但铃声却顽强的再次响起。门被撞开，进来的不是尸魔，却是牙鬼高芊。

“我要杀了你！”

杨明如丧考妣，屁滚尿流的开始了新的逃亡。

好在高芊没有追上来，杨明听到尸魔的声音，两个怪物对上了。

这时杨明才想起接听电话，是辟光打来的，他带着灵异协会的人已到大厦外，但进不来。杨明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立即告诉他有一条秘道直通大厦内。杨明已经跑到楼顶，他并不知道王念在这里也设计了一条秘道，也不敢再下楼，只能无助的等待。

天台的门被撞飞，尸魔走了出来。

“就让我杀了你吧！”

杨明两股颤颤，尿液顺着裤腿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