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札记

《故乡札记》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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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刘比克、孔尚志、许廷栋、余**四人在一中外面街角会合。面带神秘的刘比克道:“你们不知道华老师鼻梁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吧?走走,你们来看看这儿,我早晨上学的时候就有。”刘比克说着引领三人来到路边的水泥电线杆下。

水泥电杆高高糊有一张小纸块,纸块上用钢笔写有:“恬不知耻的一中华**和**……%¥*……*#”

许廷栋原地弹跳起来,将纸片扯下来,撕粉碎了道:“地球人不仅争夺食物、阳光、空气和水——食色性也,一般成年人二十分钟一次幻想——M的,弄得我一手灰!|”脸色微红的许廷栋从裤兜勾出手绢,抹去手上的灰尘。孔尚志和刘比克听到许廷栋的高论,表示惊讶的不得了。许廷栋瞧几个人怪怪的样子,切牙笑着道:“奇怪吗?里比多引发的冲动而已,呵呵——民以食为天,去我家烤牛肉。”

抻头族高强在篮球场上窜下跳,他瞥见孔尚志和刘比克一起走了,而许廷栋与余**都不见了,不由得犯嘀咕。正当高强发愣的工夫,孙旭波腾空跃起,单手摘得一个篮板球,顺势勾到高强脸颊上,只恨不能一下把新仇旧恨全砸出来。

“哎呀!”高强一声惨叫,捂着脸蹲到地上。“唉咦,我没注意啊,唉,对不起”孙旭波满怀歉意,假惺惺抚拍着高强肩膀。

春心躁动的男人因为女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吃了亏的高强缓解疼痛,猛然像只肥蛤蟆一样蹦起来,抱住孙旭波的胳膊死命咬下去。

呲牙咧嘴的孙旭波好容易抽回胳膊,跟着像条红眼的野狼扑上去。学生们一重重围上来,眼看着两顶绿涤良军帽滚落在人圈里。

一连两天,高强没来上课。直到第三天,夏雪莲笑嘻嘻地道:“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掉级包子——老大哥高强继续发扬风格,改去技校照顾学弟咯。”

等到放学,孔尚志、刘比克撞见帽褶带尖的高强混在技校学生堆里,骑二六型自行车从岔道斜刺出来,埋着头冲过去。高强弓腰撅臀,肩背鼓囊囊的大书兜子,小短腿儿撇成内字,脚尖点着自行车脚蹬,整个人伏在倒弯的车把上,像一只滚动的肉球飞驰而过。不久之后,那位帽褶同样斜揪一个尖儿的抻头族——孙旭波到滨城当兵去了。

转年秋天,高二年级的学生预备高考,已经进入强化训练阶段。难得闲暇的一个下午,头戴遮阳帽的许廷栋站在西山根下,猛然从怀里抽出一只墨汁盒般的塑料瓶子,拧开瓶盖一饮而尽。许廷栋顾不上抹嘴角的茶色残渣,慷慨陈词道:“老子就是当疯子,也要当高级疯子!”杀气腾腾的许廷栋说罢一扬手,丢掉塑料瓶儿,一马当先向西山顶冲去。许廷栋率先登顶,站悬崖边上挥舞遮阳帽高呼:“乌拉——乌拉——”

余**耗尽胆汁,随后攀上来,歪靠岩石喘息着道:“想不到这一会儿功夫,竟将他俩落下这么远!”许廷栋将拇指和食指捏拢一起,又微微开启一条缝道:“百米第一和第末儿可能就差零点零几秒——我研究过许多位高考状元,发现他们成功的秘笈,除去智力,好像自信与体能更主要!”得意扬扬的许廷栋拢起双手,朝山下喊道:“快点上来呀,再等你们一会。”

不无担忧的余**道:“他们恐怕没这个胆量,太险了!”许廷栋点点头说:“是啊——他们正在努力的山峰,只不过是我脚下的起点而已——去刘比克家的江鱼馆吃冷面,走,下山。”许廷栋大有山高我为峰之势,但还真不是诳言妄语,即使他考不上大学,也会被夏雪莲保送。

心惊胆寒的孔尚志与刘比克趴山腰的缓台上,已经失去答话的勇气,脚底的碎石不断地滑落,眼看立陡的坡面,能否顺利下去也是个大问题。

许廷栋手把冰镇橘子水瓶儿,催促江鱼馆后厨的刘比克道道:“比克——今天能不能保留几分厨艺?快,哈——?肚子都叫唤喽!”许廷栋的确很着急,专等吃过冷面后回家温功课。余**在回城路上,寻借口走了,实则回家温习功课。没精打采的孔尚志倒是不急,一口口喝着爽口的汽水,等着再来碗冷面。

江鱼馆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许廷栋陡然变冷的脸孔就像蒙霜的汽水瓶,

一身崭新戎装的孙旭波走进来。一个白衣红裙的绰约女子跟在后面,竟是久违的刘苏——自打开了这家江鱼馆,这几年刘大可已经成为二道河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去年冬天又举家搬迁新居——孙旭波也愣住了,他既想说话,却又打怵许廷栋。孔尚志隔在中间,只得招呼道:“诶——是你俩啊”

孙旭波嚅动厚唇道:“哦——你们坐,我们没事儿。”蛮不自在的孙旭波带刘苏快步进入里间。

“呃——呃——”悻悻然的许廷栋手把饮料瓶,长长嗝出凉汽,吧嗒嘴里的果酸道:“瞧啊,简单的人多快乐——四肢发达的人,头脑还未必简单。”孔尚志本想打趣说“比如表哥您吧”但慑于大政治家的威严,就自嘲道:“唉——四肢不发达的人,头脑也可能简单,比如我。”许廷栋微微一笑道:“哪的话,表弟可是真聪明——咋变得老气横秋的!”孔尚志没说话,他暗自嗟叹,如今与头脑发达的人或四肢发达的人都比不了喽。

刘比克额头沁出一层汗,端着两大碗冷面出来,学着跑堂的呛调道:“二位,请慢用——向我们的登山勇士致敬!”笑嘻嘻的刘比克先将一大碗冷面摆到许廷栋面前。“谢谢——这面一看就有食欲。”满怀心事的许廷栋一边致谢,一边捉起筷子。

许廷栋很快将冷面扫光,对埋头吸面的俩人道:“我先走一步-咱哥几个明见!”许廷栋说罢推开碗筷儿,不等两人答话就起身步出江鱼馆。

“咚咚——”江鱼馆外面的跑步声渐渐远去,刘比克才对孔尚志道:“你表哥真狂热呀!每晚先温习过功课再出去跑步,血液沸腾起来,再一气学到后半夜两三点钟。无论我多晚回家,总能看见他家后窗亮着灯。咦——不服不行,这小子屁股就像扎了兴奋针儿——咋那么大的精力?”“嗯嗯——”五味杂陈的孔尚志随口答应。

落落的孔尚志独自往家走,想到小木箱里厚厚的一摞子课本,太阳穴又是一阵隐痛。这学年孔尚志就像置身于百米赛道中段,眼看许廷栋他们摆动黑毛腿冲过去,自己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这个惆怅的秋夜,唯一能使孔尚志魂牵梦绕的,就是那道靓影——夏冰语。狡猾的孙旭波耍手段玩弄夏冰语,许廷栋轰轰烈烈地倾慕过夏冰语,色胆包天的高强纠缠夏冰语。而孔尚志躲在暗处,甚至感到不再有资格取笑奋不顾身的胡红枫。

前两年,孔尚志与夏冰语碰对面也厌得搭话,而今年却开始莫名其妙地心跳。暖春的一个傍晚,萌然心动的孔尚志推开夏冰语家院门,在落一层白杨絮的青砖地驻足。高高的木檐鳞瓦在酡红色暮光中微醺,蓝田格木窗映画出一道身影。身着蓝白竖条小衫的夏冰语埋在台灯下面,柔和的光沿着乌亮发线流淌,在白皙的尖下颌泻滴出熠熠辉彩。

这个熟悉的小院儿,孔尚志曾多次帮助粉红小袄的夏冰语与石榴红小袄的刘苏牵猴皮筋。现在,夏冰语俨然成为被仰慕的女神,就像一块光洁温润的玉,想要却不敢轻易触碰。其实孔尚志只需望上一眼,就能揣回满满的幸福,他不堪打扰这份圣洁与安宁,转身悄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的胡同口,孔尚志恰巧遇见一身红运动装的夏冰语,就像被偶遇的春风迷了眼。砰然心跳的孔尚志迅即耷下脑袋,生怕眼神会出卖自己,将深埋的心事暴露出来。现在,轮到孔尚志体味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明明他想说话却张不开口。

夏冰语望着表情怪怪的孔尚志,微启略带干涩的猩唇,嫣然一笑便娉娉婷婷走了。孔尚志故意远远拖在后面,却已经化作满心欢喜的小鸟陶醉在春光里。天命难违,等到孔尚志好容易攒足勇气的时候,春天已过了。夏冰语已经转学,跟随调往北方学校的夏福佑举家搬迁头道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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