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西部战事风云

其实在征服鲁国之前，齐国的内部实力已遭到重大打击。

公元前674年夏天，管仲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齐国大灾。大灾可不是局部刮个龙卷风、下个小冰雹这类上不了台面的小动静，能记入《左传》的大灾，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老百姓饿得前胸贴后背。倘若不是管仲治理有方，攒了点儿救急的粮食，齐国怕是早已发生人吃人的惨况。

小白正闷闷不乐，管仲来报：“大王，根据情报，卫和燕已经插手王室内乱，郑国那边也出手了。”

小白叹口气：“忍了。”大灾之年，内忧外乱，齐国做出了最英明的决定，按兵不动。现在要做的是积聚力量，等待重新爆发的机会。

西边的王室内乱掀起了一场风云会战，这场****的发起者名叫子颓，是周惠王的叔叔。因为以前周庄王比较宠爱子颓，致使他长大之后越来越没人样，天是老大，他是老二，除此之外没有他怕的人。子颓是个动物爱好者，喜欢牛喜欢到了极点。都说印度人崇拜牛，跟子颓一比，印度人那是对牛的虐待。

子颓养了几百头牛，第一次到他家的人一般得过很久才能确定自己是在人住的地方而不是牛圈。子颓家的牛不吃草，得吃粮食，而且必须是子颓同志亲自喂养，别人不行，牛哥哥会生气的。

周惠王还没即位的时候就听到很多人告状：“你叔叔太能搞了，给牛做衣服，家里人出门全骑牛，而且雄赳赳的也不遵守交通规则，今天就在街上踩死好几个人。”周惠王心说这不王八蛋吗？等我即位非整死他不可。

几年过去了，周釐王告别了人世，周惠王大权在握，准备要拿子颓开刀。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子颓，子颓势力根深蒂固，周朝的蒍国、边伯、子禽、祝跪和詹父五个大夫全是子颓的爪牙。这就更坚定了周惠王除掉子颓的决心，子颓不死，他的王位就岌岌可危。

周惠王开始了一系列的找茬活动，先是批评子禽、祝跪和詹父三个人：“你们家里的地太多了，老百姓怎么活啊？每人都让出一块来。”紧接着，周惠王又招来蒍国和边伯：“我要扩建王宫，你们借我点地方吧。”又把这二位的土地吞并了。

周惠王是个不入流的政治家，他夺地的本意是削弱对方。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做法短时间内根本达不到效果，反而引起了副作用，把恶势力全都逼到了子颓周围。

子颓不是傻子，察觉到周惠王的意图，立刻组织反扑。如果这位爷把养牛的一半心思放到反叛上，何愁霸业不成啊。但是子颓策划不利，加上周惠王有一干忠臣死力保护。子颓渐渐处于不利位置，没多久就仓皇逃走。

故事的结局应该就此结束，因为普天之下很少有人公开与周朝对抗。但很少不等于没有，偏偏子颓找到了一个对周朝恨之入骨的诸侯，卫侯。卫侯公子朔曾经被周天子的女婿黔牟抢了王位，黔牟仗势欺人让公子朔过了七年的流浪生涯，而今这个深仇大恨终于到了报的时候了。

卫侯立刻答应全力帮助子颓，并且没有请示霸主小白（在西部，小白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零）。考虑到人多力量大，卫侯又找到燕国做伙伴，并郑重许诺城破之后，随便他们怎么抢。

三股势力一起席卷而来，周惠王再也抵抗不住了，慌忙逃到郑国。

小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小眼睛已经关注王室内乱很久了，周惠王失败正是他希望看到的。因为他要辅佐周惠王登上王位，建立不世之功。

小厉开始了他的宏伟计划，首先是安顿周惠王。小厉热情地对周惠王说：“大王长途奔波，请到我的别宫休息。”周惠王万分感激，小厉同志够意思，把宫殿都让给我。

等真搬过去，周惠王却傻眼了，根本不是郑国的都城，而是小厉流亡时的栎城。周惠王心中大为不满，给个破县城让我住，这不是当年你逃难的地儿吗？拿我当难民了！可是吃人家的嘴短，周惠王什么也不敢说，老老实实地体验小厉的逃难生活。

其实小厉倒不是想为难周惠王，只是自己过惯了吃独食的日子，觉得给他个小宫殿就很不错了，当年自己在那儿过得滋润着呢。

小厉安慰周惠王：“稍安勿躁，很快我就送您回去。”然后召集人马杀向京都。卫侯虽然是小国，但还真就不怕小厉，加上有燕国帮忙，胆气更壮了。三家杀作一团，小厉扛不住了，只得带兵回到郑国。

周惠王得知小厉回来非常高兴，派人过去问话：“爱卿，我可以回去了吗？”

小厉一肚子的气：“回你个头，待一边儿去！”

单打独斗明显不行，小厉决定找个帮手。他本想找大国帮忙，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找大国，胜利之后自己分的胜利果实可就少了。咋整呢？要不找个小国吧。西虢就这样被选中了。西虢公是个比较好忽悠的主，小厉一鼓动，他的热情就来了。

第二次进攻，小厉开始玩阴的了。

小厉开始给西虢公讲战斗理论课，子颓本人是个菜鸟不足为惧，他依靠的是卫燕两国。这两个国家领头的是卫国，因此只要打败卫国，就取得胜利了。可是怎么打才有胜算呢？

西虢公道：“是啊，怎么打败他们呢？”

小厉说道：“最快的取胜方法是，不和他打，我们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突袭京都，反正他们不会长期滞留在京都。”

两路军马在漆黑的夜里奔赴京都，小厉吩咐西虢公打北门，自己则打南门，让里面的人不知道哪是攻击重点。

这场战争黎明打响，那天子颓起得特别早，他有好多牛要喂呢。正和牛儿玩儿得欢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哐哐地敲宫门：“大王，不好了！郑国又打回来了，城门快顶不住了！”

子颓很郁闷地抬起头，说了句脑残的话：“你烦不烦啊，等我喂完牛再说！”

来者一看，暗叫不好，事到如今只能假传旨意了。随即召集人马在城门抵抗，然后写信向卫国求救。信还没写完，城门就开了。

城门是老百姓打开的。自从子颓当政，牛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老百姓的生活直线下降。那些牛非常横，总爱跑到农田里玩，老百姓又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被子颓同志的牛踩个稀巴烂。

郑国的军队让百姓看到了希望，大家一拥而上打开城门，小厉带人杀上城头，发现主谋蒍国已经自尽了。

祝跪和子禽见情况不妙想要逃跑，谁知一头闯进一队乱军里。当兵的可不跟他们客气，正杀得兴起，顺便就把这两位砍了。边伯和詹父耍滑头，扮作百姓的样子，但这还是逃不出群众雪亮的眼睛，众人指着他们大喊：“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快来抓啊！”说完一拥而上，将他们扑倒在地。

小厉与西虢公杀入宫中，发现子颓等人踪迹皆无，于是喊来一名宫人问道：“奸王哪里去了？”

宫人哆哆嗦嗦地说：“他赶着几百头牛跑了。”

小厉与西虢公顿时呆住了：“有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