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无门

《忏悔无门》

第30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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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肖斌正在游戏店里忙着,卜云生又来了。肖斌蹲在那儿,有一台机子坏了,他蹲在那儿看究竟是哪儿坏了,看到卜云生来了,他蹲在那儿站不起来,但他仍然对卜云生非常客气。“大哥,”他抬头冲着卜云生称呼道,并用眼睛示意卜云生先坐,他的两手伸到了机子的背手,动不了。

卜云生见肖斌忙着,也不急于和肖斌说话,他晃着身子在店里转了两个圈,把店里又看了一遍,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店不大,临街,是肖斌和别人合开的。尽管附近的公安文化经常来检查,动不动还罚款,但因为临街,加之又靠近肖斌所在的大厂——纸浆厂,所以生意还不错,弄得好,他肖斌除去给合伙人的,每天可净得一百多,两百多,都还说不定。

店里没有来玩的人,卜云生在店中央的一张破了好几个窟窿的旧藤椅上坐了下来,他是个挺瘦挺高的三十来岁的男子,牙齿有点发黑。肖斌勉强把机子捣古了一阵子,似乎好了,接着便连忙过来给卜云生递过一支烟,还掏出打火机给点上。

“怎么说?”卜云生拖长了声调开腔道。

“大哥能不能再宽限几天?”肖斌的额上冒着细密的汗,显出尴尬的样子,“这两天有两台机子要换电脑板,手头紧。”

“你换电脑板跟我有什么相干?”卜云生斜睇着目光反问道。

“不是不是。”肖斌的脸上显出格外难堪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请大哥帮帮忙。”

“帮帮忙?”卜云生的声调变高了,“我帮你的忙,谁帮我的忙?老子绿帽子戴到今天了。”

“这个……”肖斌窘得说不出话来,额上的汗更密集了。

“怎么说?”卜云生的声音更高了,“给还是不给,你给个痛快话!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说着卜云生呼地站了起来,做出要往外走了的样子。

肖斌见卜云生如此心里发急,还想再说什么,卜云生则已经到了门口了,眼看着人就要到大街上了,于是他终于连声说“我给我给”,快速跑到里面房间,从一只脏兮兮的铁盒子底下翻出早已用报纸包好的两千元人民币,快速跑到店门口,把钱塞到卜云生的手里。实际卜云生是站在门口等肖斌去取钱来,肖斌把两千元塞到他手上时,他仍然斜睇着目光。他没打开报纸,因为店里进来了两个客人,他把钱塞进口袋,嘴里哼了一声,数也没数就离开了。

街上满是尘土,大风一刮到处都是。

卜云生走了以后不一会儿,肖斌和合伙人雇的一个下岗工人也来接班了,肖斌正好急着要走,所以向那个下岗工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往厂里去。他在细浆车间当保全工,此刻离他接班的时候还有一会,他现在赶着去是为了要告诉卜云生的老婆,也就是隔壁车间的检测员金晓华,告诉她他和她的事已经两清了,她丈夫已经把所欠的最后两千拿走了。

细浆车间的隔壁是打浆车间,肖斌属细浆车间,但也管隔壁车间的机修保全,所以和隔壁车间也都熟。他到隔壁车间转了一大圈没见到金晓华人,他记得金晓华今天也是上晚班的,更衣间附近来了其他几个女工,但没见金晓华的人影。金晓华比肖斌还大三岁,二十七岁,而且样子生得老,圆盘脸。他们两人是上夜班无聊认识的,不仅认识了,而且就很熟悉了,先是吹呀吹的,金晓华是结过婚的,所以好像对小伙子格外有兴趣,说说话也好,动手动脚也好(厂里工人就是如此)似乎是她占便宜。肖斌单身一人,整天玩,也不是那种没碰过女人身的童男子(单厂区周围就充斥色情味的洗头房)。有一天夜班两个都没事,说着话金晓华说要出去方便一下,她又不愿跑远,就在车间后面的荒草堆那儿蹲了下来,她不知道小伙子肖斌半开玩笑似的跟着她。

等她方便完了正要提裤子,肖斌看到金晓华雪白的屁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这是他们两个玩笑的继续。后来肖斌也搞不清,他怎么和金晓华站在那儿就搞在一起了,前后大概不到两分钟。后来回到车间肖斌只看到金晓华的头发有点乱,脸上被肖斌蹭红了一块。这以后两个人就不由自主地经常搞在一起,大部分时间是在车间后面的黑处,有时候是在肖斌宿舍的破板床上。被金晓华的丈夫卜云生发现是在肖斌的游戏机店里。其实也没看见什么,说来也巧,那天金晓华对卜云生说去厂里上中班,结果没去,肖斌也没上班,两个人在游戏店完事以后,正好卜云生到别人家打牌回来,看到金晓华像个贼似的从街边的游戏机店出来,回去一审,金晓华也老实,就把她和肖斌的关系全告诉了卜云生,连头一回在车间后头办完事纸扔在哪儿都招了……

肖斌又跑到厂食堂去找金晓华,果然看到金晓华在那儿,金晓华正和几个女工有说有笑,肖斌进去转了一圈,金晓华好像也看到他了,不过并没有招呼他。肖斌看到金晓华旁边有人,也不方便招呼金晓华,只好又转出去了。肖斌和金晓华的事被发现是在夏天,卜云生找到肖斌问肖斌是私了还是公了。肖斌先说金晓华是愿意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卜云生抬手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肖斌没作声,他不是打不过卜云生。他捂着嘴巴问卜云生:“那么私了怎么个了法?”肖斌伸出五个手指,肖斌问是不是五百元钱,卜云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要把肖斌整个儿吞下去,他的手掌撑得更开了,五个手指还调了个个,翻转了一下。肖斌以为卜云生是说五千,但又不敢开口。

“一草”卜云生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个不能少。”肖斌看那个样子,晓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在卜云生事先准备好的一张欠条上歪歪斜斜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张欠条上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写肖斌欠卜云生壹万元整,下面有个日期。卜云生不再和肖斌啰嗦,揣上欠条就走,这以后每隔几天或一个礼拜就来要钱,从夏天要到现在了,八千块给卜云生软硬兼施要去了,今儿是最后两千。这几个月来,店里赚的两个钱都被卜云生拿去了,倒过来肖斌还又欠游戏机店合伙人近三千元营业款。但不管怎么说他肖斌是不欠卜云生的了,不错,他是和卜云生的老婆金晓华搞了,可他付钱了,这也算扯平了,他就想把这些告诉金晓华。

肖斌在食堂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金晓华和同车间的几个女工有说有笑地出来了,她倒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天刮大风,肖斌连忙隐到水池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这时候他仍然不能喊金晓华,一喊肯定要引起其他几个女工的怀疑,于是他便拨金晓华的手机,拨了半天也没人接(女人在厂里很少把手机带在身上),眼看着金晓华丰满的身影越走越远,他忽然改了主意,他觉得钱既然都已经付了,再去告诉金晓华有什么意思呢?又不是金晓华让她丈夫来向他肖斌要钱的,而且肖斌知道金晓华的丈夫好赌,卜云生钱要了去也不会给金晓华,肖斌听金晓华说为了他和她的事,她这几个月来没少挨过丈夫的打,她也被打怕了,所以见到肖斌都有点躲躲闪闪。总之肖斌见到金晓华的身影忽然产生了一种怜爱与异样的感觉,损失一万块钱的怨怼消逝得无影无踪,肖斌立时变得一点儿也不想和金晓华谈钱的事,而只想约金晓华见个面,就到他的宿舍,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见面了。

肖斌给金晓华的手机发了一个信息,然后就在车间里心神不宁地等回音,连他和金晓华重新见面以后怎么忍不住又接吻了,甚至怎么又在肖斌宿舍那张脏兮兮的床上做事都想象得逼真得不得了,想到这些,肖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禁不住溜到隔壁车间去打探。金晓华在检测室坐着,透过大玻璃金晓华也看到肖斌了,不过仍没和肖斌打招呼。按说金晓华肯定收到肖斌发给她的信息了,肖斌约金晓华午夜十二点在厂单身宿舍那儿的废化浆釜见面,金晓华来与不来都该给肖斌回个信息,至少看到肖斌的出现该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然而什么也没有,金晓华只是瞄了肖斌一眼,紧接着就又低下头盯着一张报表看。

第二天上中班前肖斌又到食堂去了,头天晚上他一直在废化浆釜那儿等到十二点半,却怎么也见不到金晓华的影子,又到厂门口去看过几回,也没见到金晓华。他心里不禁有点窝火,心想自己被卜云生敲去那么多血汗钱,不再让金晓华和自己怎么样,至少也该让金晓华知道一下,说明自己为了她,算是够意思的了。想不到金晓华躲着连面也不肯见,什么意思啊。说不定就是他们夫妻俩串好了的,见他金晓华开游戏机店可能赚到两个钱,有意下套来敲诈他的钱。所以肖斌在食堂再见到金晓华时,便径直走过去对金晓华说:“喂,钱还完了,好叫你家卜云生不要再来啰嗦了!另外请他把欠条给我,昨天他急急忙忙走,欠条也没还我。”

金晓华正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吃饭,就一个青菜烧肉加白饭,一只眼睛还青着。食堂里没几个人,别人不知道肖斌在说什么。金晓华听了肖斌话以后觉得诧异,说:“还完了他为什么还要打我?”

肖斌让金晓华到外面和他说清楚。金晓华随肖斌到了食堂外面,告诉肖斌这段时间她不想惹事,所以怕和肖斌再见面,昨晚向班上请了一会儿假,没到十二点就提前走了。又怕肖斌在厂门口等他,就从厂边门出去。因为走边门绕路,所以回家比平常晚了一点,就为了这个卜云生不问青红皂白又把她打了一顿,还专掐她的下身。

“他总说他吃亏大,说我和你肖斌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清。”金晓华有点忧虑地说。

“这什么话?说好了一万的,昨晚是最后两千,这账不是清了吗?还有什么还不清的?”肖斌有些着急说,进而有点担心地说,“不过欠条倒是还在他那儿。”

“欠条怎么会还在他那儿呢?钱还完了就该把条子要回来。”金晓华似乎也有些急。

“昨天他走得急,再说店里也忙,忘了跟他要了。”肖斌挺后悔的。

金晓华一跺脚:“嗨,你怎么能忘了跟他要呢?他是个什么人哪!”

“他收了钱还能……”肖斌嘴还硬,但心里却多少有点慌张,又对金晓华说:“能不能请你帮我跟他把条子要回来?”

金晓华说她不去,要是向卜云生要,说不定会引起卜云生的疑心,怀疑她又和肖斌有什么来往了。

肖斌听了金晓华的话以后已没心思和她再说什么了,只是问卜云生一般什么时候在单位(卜云生在离纸浆厂不远的一个小厂跑销售,时常出差),手机号是多少。第二天肖斌给卜云生打电话,说条子还在他那儿,卜云生先是含含糊糊地问什么条子,后来一口咬定说条子已经还肖斌了,肖斌再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掉了,再打过去则关机,一连几天卜云生都不接电话,肖斌想想反正钱已经给了卜云生,条子不条子本无所谓,不愁卜云生不认账,所以就照常上班,下班以后照常到店里忙。

过了些天,那天下班肖斌在水池边洗手碰到金晓华,金晓华似乎是故意在那儿等他的,原先水池边有好几个人在洗手的,金晓华等那几个人走了以后才跟肖斌说话。肖斌正想开口跟她再提欠条的事,金晓华倒先开口了,让他晚上到她家,她正要把欠条还给他,她说卜云生出差去了,是他叫把欠条还给肖斌。肖斌听了这话觉得挺突然的,前些天他和金晓华谈话以后,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向卜云生要的,并没指望对方会轻易把欠条还给他(当然最好是卜云生早就忘了那张二指宽的条子,或是干脆给弄丢了)。现在对方却主动通过金晓华要把欠条还给他,似乎很难令人相信,而且是让他到金晓华家去。

“不去就算了!”金晓华见肖斌在犹豫,便转身做出要走的样子,肖斌见状赶忙问晚上几点,当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天有点黑了。金晓华让他晚上九点以后去,说她要先把儿子安排睡了。肖斌一听这话,以及金晓华说话时有点娇媚的样子,心里忽然一下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连忙答应一定准时去。

深秋九点以后,对地处郊区工业区的小镇,除了可以听到许多厂里传出来的各种气体放出气的声音以及间或的金属撞击声之外,镇区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也听不到什么其他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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