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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凡的心情也沉沉的，视线一直跟着他们走，直到他们走出场内。

而她也清楚的看见了坐在家属席的苏锦玄怒气冲冲的身影，他甚至甩手丢掉自己的外套，与身旁的人激动的讨论着什么。

其实看方才最后一局比赛的时候，她感觉那个画面跟当时常规赛时ACI与FKG的那局比赛有相似之处。

都是一种完全被吊打的无力感。

但是说他们打不过FKG么？

那倒也不是，他们季后赛的情况相比常规赛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前面几场比赛也打得很好。

只是他们在面对到FKG战队的时候，就总有一种气势比对方弱的感觉。

说FKG是ACI的心魔也不足为过。

苏念凡再次叹了口气，无心关注正在灯光灿烂下的FKG战队，起身随着ACI全员方向过去。

……

ACI战队成员气氛明显很消沉，甚至有好几个人红着眼眶。

他们在退场回休息室的路上会路过后台，在那边仍然可以看见比赛场上手捧奖杯的那些人。

瞬间他们走不动路了，纷纷止住在原地，用着渴望又失落的目光盯着那个奖杯。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站在那里了？”

“明明这次是我们距离奖杯最近的一次，怎么就丢了……”

“每次都说下次再来，但是我们又能有多少个下次……”

“走吧，别看了，终究是我们技不如人。”

苏念凡站在他们不远处，也顿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他们。

ACI战队，似乎从苏锦玄退役之后就没有再拿过冠军了。

每次都是差点，差一点，但是这一点确是鸿沟。

前面那群人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唯一能看见奖杯的地方，后头苏念凡的脚步放得更缓。

明明一段路很短，但是却被走出了一个世纪的长度。

……

苏念凡走到休息室的时候，迎面便听见了苏锦玄特别生气的声音。

“常规赛出现过的低级错误，你们怎么还在犯？是一直都在胜者组安逸久了，让你们忘了你们对手的实力了是吗？”

“我本来想着无论输赢都平常心面对的，但是你们最后一局的表现真的秀到我了，我真的……”

苏锦玄又气又恼，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退役选手的身份，早就没在ACI了，更没资格评判他们。

但他就是忍不住，气到抓狂。

最后他喝了一瓶冰水，将自己满腔的怒意强行吞下去。

“是我的锅。”有人红了眼眶，声音都是颤抖着的，“我拉垮了，拖了全队。”

苏念凡轻敲了训练室的门，乖乖巧巧的坐在角落，陪同着他们一起难受。

“本来这里应该听我的指挥，不过去就没事了，结果就是没人听我的话。”有人盯着回放，急得快哭了，恨不得能穿越回去扭转局势。

“还有你们难道就不知道防一下草丛里的人吗？打了这么久的游戏，怎么连这种基本操作都不懂？”

“别吵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因为我们本来能赢的！”那人几乎是半吼着说出来的，心情特别激动。

“要不是那个暂停，我们就能拿下赛点局，那一局多重要啊……”

这头争吵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过来一阵笑声，轰轰闹闹，可见外头的人心情非常好。

听声音并不难判断出是FKG战队的成员从门口路过。

他们刚夺了冠，心情自然好，但听在有心人心里就是讽刺。

ACI战队正气头上的那人狠狠用拳头砸了下桌面。

“别怨那个暂停。”一直沉默许久的教练总算没忍住出声，“重开的那一波为什么没有防住，最后一局心态为什么会崩？你们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

屋内争吵声不断，他们都在气头上，说话一时间都很冲。

屋外却是一阵阵的笑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们口中传过来的“冠军是我们的”。

霎时间屋内一片寂静。

苏念凡大气不敢出，片刻后她推开门走出去透会气。

屋内太压抑了，令人承受不住。

外面的空气有点凉，周围人群仍是熙熙攘攘，众多人围在一起，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周围的各种声音也多，谩骂FKG的，替FKG说话的……

苏念凡随便散了会步，心情总算放松很多。

当她看了眼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哲神一如既往的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一时间给她发了信息。

还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哲神】：赢了。

但是这次的这两个字似乎没有包括太多喜悦，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情绪。

而她却在半个小时后的现在才看见消息。

苏念凡小幅度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念凡】：恭喜，你们打得确实很好。

尽管她的消息回复得很慢，但哲神还是几乎秒回她：

【哲神】：你现在还在比赛场馆内么？

【苏念凡】：对。

【哲神】：有时间么？一起吃饭？

苏念凡犹豫了一下，将手机握在手中，思考许久。

最后她还是回复道：

【苏念凡】：不了吧，我跟ACI战队的人在一起。

哲神这次没了下文了。

苏念凡知道自己发的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她此刻确实没什么心情跟哲神一起吃饭。

她最后也没等到哲神的信息，便收起了手机，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回去。

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压抑，不同的是争吵声已经淡了下去，现在更多的是沉默。

教练叹了口气，站起身，“都别想了，一起去吃个宵夜，下个赛季继续努力。”

“我没心情。”有人赌气似的出声。

“不想去也得去。”教练的态度强硬了几分。

输了比赛事小，但是更重要的是队魂不能散。

紧接着教练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苏锦玄，“JX一起不？辛苦你这段时间的陪练。”

“不去。”苏锦玄也没什么好心情，站起身想套上外套，但才想起自己由于太过生气所以直接扔到场内去了。

他便站起身，怒气冲冲的扔下一句话，“我先走了。”

教练也没挽留，组织其他人离开。

“念凡也一起么？”

苏念凡轻轻摇头，“我也不一起了，你们好好调整状态，等你们涅槃重生。”

道完后她同样站起身，跟着苏锦玄一同走了出去。

……

苏锦玄性格直来直往，生气了就是生气，很少会去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晚上ACI战队的表现让他血压飙升，他简直气到语无伦次，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回到几近空无一人的场馆内，拾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外套，随便披在肩膀处，正闷闷的往外走。

但没走两步时就撞见跟着过来的苏念凡。

他顿住脚步，稍微稳了稳情绪看着她，“我刚想去找你，你就自己过来了。”

苏念凡关注着他的神色，声音很轻的出声，“找你一起回家了。”

苏锦玄点点头，继续闷闷的往外走。

他们从场馆一侧的小门出去，专门绕了一圈走进小巷子中，成功避过人最多的区域。

闻着飘过来的路边烧烤摊香味，苏锦玄才顿了顿脚步，暮然回过头看着苏念凡。

“吃点东西吧，饿死老子了。”

苏念凡点点头，“行。”

两人点了些烤串，苏锦玄又拿了几瓶啤酒，准备一人买醉。

苏念凡仍然不喝酒，就拿了瓶豆奶静静的坐在他旁边。

“虽然我已经退役那么久，没资格管他们的事。”苏锦玄直接抓着啤酒对瓶吹，声色沉沉，“但也特别希望他们能再拿一次冠军。”

苏念凡手搭在扶手上，揉了揉眉心。

谁不想拿冠军呢。

但是冠军又只有一个。

苏锦玄继续掰着自己的手指细数，吐苦水一般，“我退役后的第一个赛季，ACI连季后赛都没进去，第二个赛季进去了季后赛，却一轮游，第三次……”

“这一次好容易直接进了总决赛，却跟冠军失之交臂，你说任谁谁不气？”

“……好歹我也在里面呆过好几年，特别不希望它沦落为一支三流队伍。”

苏念凡静静的看着他，“他们已经进了决赛，不算三流队伍了。”

“拿不到冠军就是三流队伍。”苏锦玄立刻反驳。

“……”

苏念凡垂了垂眸，“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苏锦玄委屈巴巴，“也只能给了，还能怎么样，我又不能上场自己打比赛。”

他又猛的灌了口酒，“但是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态度，打输了比赛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跑去怪别人，去怪对手。”

他将啤酒瓶重重往桌上一扣，“简直没十年脑血栓做不出这种事。”

苏念凡：……

“行了别骂了。”她出声道，“他们肯定更难受，会怪罪到其他人也只是太懊恼而已。”

“谁还没有过这段时间呢。”苏锦玄默默出声，长长哀叹许久。

苏念凡没吃东西也没说话，只倚靠在椅背上，默默注意着苏锦玄的一言一行。

满大桌的烧烤与啤酒几乎都是苏锦玄一个人解决的，他越吃话越多，甚至开始回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才踉踉跄跄站起身，有些迷糊的出声，“算了，走吧，回家去，不提这些伤心事了。”

苏念凡也跟着站起身，注意到苏锦玄醉得差不多，便拉着他保护他。

苏锦玄直接将手搭在苏念凡的肩膀上，仍拉着她喋喋不休。

“苏念凡，哥跟你说，你找男朋友千万别找电竞选手，打电竞的没一个好东西。”

外边几乎没有其他人路过，两个打打闹闹的身影在路灯下极其明显。

隔着一扇门，听不见他们都在吵闹些什么，但却可以清楚判断出那两人是谁。

“念凡小姐姐跟JX？”谢怀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刻意压低了音量同范若成窃窃私语。

范若成神色俨然不对劲，他只悄悄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但谢怀显然没接收到他的暗示，“他们原来认识啊？关系竟然还这么好。”

虽然没有近距离看见他们两人，但在他们这个角度，不难感受到两人关系的亲昵。

似乎有一种……超乎普通朋友之间距离的关系。

“啪嗒——”

一丝火苗在夜色中亮起，时哲又点燃了一根烟，目光仍然不离渐行渐远的那两个人。

瞬时间，很多蛛丝马迹在这一刻都被放大。

他们是认识的。

他们曾经在粉丝眼中是cp关系。

苏念凡很喜欢ACI战队，从第一个赛季开始。

JX甚至出现在了苏念凡参加比赛的服装设计展现场上。

还有……

她分明同他说的是【跟ACI战队的人在一起】，转眼间却跟JX单独出现在夜色中。

时哲拽紧了手中的烟盒。

范若成揉了揉眉心，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小姐姐应该是认识JX的吧？毕竟小姐姐是ACI的粉丝……”他瑟瑟发抖，随便替苏念凡找了个借口。

但是时哲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一直盯着苏念凡，直到两人消失在视角范围内。

偌大的空间内，隐隐还能听见那头训练室传来的音乐声，但却阴沉得可怕。

范若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时哲的神色，试探性出声，“要不……我让宋千宜去打听一下情况？”

“不用。”时哲沉着声色，掐灭手中的烟后转身往喧闹的生日会现场过去。

“……”

范若成与谢怀面面相觑。

“哲神这是……有危机感了？”

范若成摇摇头，这波他也觉得无解，“如果是正常的朋友关系的话，会靠得那么近吗？”

“JX是喝醉了吧？我看他走路都是踉跄着的，可能小姐姐就只是扶着他。”谢怀出声。

“喝醉了也不能随便搂搂抱抱吧。”范若成还是头疼的叹了口气，转身看了眼时哲离开的方向。

喃喃自语，“这次，我看除非他们是亲兄妹，否则没得洗。”

“……”

……

与此同时，已经醉到不清醒的苏锦玄还在朝着苏念凡数落天数落地。

“找男朋友不能找没有责任感的。”

“找男朋友不能找不上进的。”

“找男朋友不能找没有夺冠过的。”

“……”

苏念凡看在他心情不佳喝醉了的缘故，不同他计较。

直到艰难的将这个行走的喇叭搬回家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苏锦玄分明没喝太多酒，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醉成这样。

“早点休息吧。别想这些了。”她出声，准备去帮苏锦玄倒杯水。

但未走到厨房，她就听见那头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喂，何若筠。”

听见这个名字，苏念凡的动作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