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做成什么样呢…”

云长生握着刻刀纠结了许久，生平第一次在制作人偶这件事上犯了迷糊。毕竟是舞伴，云长生可不想敷衍了事，可舞会的主人公又是老易与女伴，他不想抢了风头。

“那就选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吧…”他从书架上取下本平日脸谱，选了张最普通的脸蛋。

一刀一画，一敲一凿，人偶空白的脸上顿时多出了棱角分明的五官，只是空洞的眼睛里缺少了灵魂。

云长生瞅了又瞅，这人偶像是个清纯的邻家小妹，蛮可爱的，不知道为何脸谱上标志着“平平无奇”…

夹带着点点私心，他缓缓将工具收入箱子将木屑扫进簸箕，心忖：“老易，你可别怪我抢你风头，都怪这脸谱的作者…”

一边想着，云长生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接近大半块的命魂结晶刚被放进凹槽，一股虚弱的感觉袭来，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云长生这才想起距离上次使用偃师的手段才过去个把月，灵魂禁不住频繁的割裂而导致身体激活了本能的防御机制。

“唉，年轻真好…”

想了想，他轻柔地为人偶换上淡雅的长裙，以及纯白的毡帽，再最终修改了一下细节。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哐——”

云长生拉开了衣柜门，深红色的长袍静静地悬在正中，投下斑驳的光影，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连那顶劣质的王冠也在红与黑的交织下，显得格外迷人。

无论何时，王权，皇权，永远是最迷人的东西。

.................

预想中的掌声没有响起，云长生反而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两位客人和他们的舞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

“这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易生花便有条不紊吩咐起小黑四人到最近的药房买藿香味的正气水。

服务生们很识趣地抛下身材火辣的舞伴，纷纷往楼下跑去。而网吧所在的街区没有任何一家药店，他们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寻找。

云长生很快也恢复了镇定，将人偶搁到一旁，仔细打量起客人的状态：

昏迷的汤姆等人胸口仍平稳地起伏着，而眼珠子却是不安分地乱转，似乎处于浅层次的睡眠状态，但性命应该是无忧。

云长生并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觉得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转念一想，最近发生了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仿佛被一张无形大网所笼住。

客厅里清醒的人不算多，云长生干脆地发问道：“老易，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情况？”

金发女郎刚想搭腔就被易生花止住了，男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是中暑…”

云长生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不知道，中暑怎么可能会是这副模样。他看了看窗外，似乎太阳也没那么毒辣…

不过注意到屋内紧闭的门窗，以及忘记打开的空调，云长生又有些动摇：在密闭空间里温度上升得很快，又加上空气流通不畅，的确可能出现高温昏迷的现象。

“那你照看一下他们，我去倒几杯凉白开来…”

说着，云长生怀揣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易生花和金发女郎交换了个眼神，说道：“我没有骗你，大人还没有完全苏醒…”

露丝捏了捏脸，取下张薄如蝉翼的假面，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赫然是中山玛丽年岁稍长的模样。

“但我有预感，祂苏醒的那一天不会太远。”女人的表情异常复杂，融合了期待与失望。

易生花笑了笑，补充道：“不远并不恰当，应该说很近…”

男人说着，无比崇敬地捧起那顶王冠，遥遥地戴在云长生的头上。

比了比，尺寸正好。

.................

大蛇丸清楚，他现在的状态不算太妙：

躺在岩浆池边并不算个好主意，身边的迈特戴昏迷不醒，而他一动也不能动。

一层黑红色的焦壳裹住大半个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因为高温而裂开，或者说面目全非，从体表的溃烂处渗出不少粘稠的黑色黏液…

“试炼失败了么。”他这样想到，努力回忆着跳入岩浆池之后的经历。

还是太轻率了，在和滚烫的熔岩接触的那一刻，大蛇丸就后悔了。人类的血肉之躯难以抵抗自然的力量，他的身体在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团百分百会被404的血肉混合物。

身体嘛，换一具就行。

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势不可挡的热浪携眷着坚硬的黑曜石从四面八方向死穴袭来。

就在大蛇丸几乎绝望的那一刻，一道清凉的能量涌入身体，及时护住了最关键的脏器。而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他也保留了大部分理智和头脑，但不知道旁边的迈特戴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戴！戴！”

他试着喊了几声，男人没有答应。

“那位大人呢！”大蛇丸有些焦躁地扫视着四周，并没有看见那无所不能的存在，心里第一次泛起了怒意。

“不要生气…”

戏谑而嘲弄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是那个吊死鬼，他和迈特戴都是这样称呼的。

悬浮在半空的尸体似乎发觉了他的心思，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道：“可不要叫我吊死鬼，鄙人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承蒙各位厚爱，称一声镒王。”

“至于那位大人…”男人轻松写意的语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很喜欢别人颂念祂的名讳…”

大蛇丸心猛地一沉，想起了当时念出“深红”二字后的奇特经历，或许那便是高位存在不自觉的防御反击机制。

他有很多问题，可面对眼前看不清底细的吊者，大蛇丸迟迟没有开口。

迟疑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和他会有事么？”

男人摇摇头：“大人的馈赠既是宝藏，也是毒药，如何利用全看你们个人造化。”

话音落下，大蛇丸突然发现他能动弹了。整个身体轻盈了许多，无数浊物垃圾随着体表的黑色黏液排出体外。而且肌肉强度丝毫不减，甚至有变强的感觉，旺盛无比的气血混杂着岩浆的气息。

大蛇丸一脸了然，他没有猜错，所谓的变装舞会不过是个幌子，这场考验勇气的豪赌，他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