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收了三十万弟子？这聚月宗的家底也太厚了些，除去那几个不用缴费的弟子，这笔账算下来岂不是天文数字？

突然，细雪心中多了个疑惑。

“冒昧一问，聚月山虽高虽大，容纳百万甚至千万弟子也不在话下，可我在山下却看不见楼阁。这是为何？”细雪问道。

“聚月山只是聚月山脉最高的峰，万丈之高，楼阁自是藏在雾中。且与你心中所想有异，大部分弟子住于聚月山周围的其他峰中，只有嫡系传人，天赋异禀，天予者这类弟子才住于聚月山。年满二十后，修为在翡翠之力以上也可向宗门申请入住聚月山。”老者捋了捋胡子。

在细雪后方的几个人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嚷嚷起来：“喂！有完没完？叫什么来着？下雪？现在是初春，你再问几个问题，真的就要到寒冬腊月了！”

“就是，那么多人等着你问，怎么不先了解了解再来？”

“长老回你是瞧得起你，别蹬鼻子上脸什么都问行不行？别一会没资质又交不起钱，被赶出去，冤枉我们等你大半天！”

这几人显然是有些怨气，若谁都像细雪这般问这问那，后面的人怎么办。

细雪回头尴尬笑笑以表歉意，又转头道：“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您刚才说着说着忘了回答我的，多少阶算是异禀？”

老者道：“嘶，瞧这记性，说了别的却没回答小友这个问题。二十岁之前，琥珀之力一至三阶为愚钝；四至六阶为普通；七至九阶为异禀；翡翠之力以上为天予。”

从出生到二十岁之前这个阶段，看似年龄越大越占优势，因为二十岁的成人要比五岁的孩子多修炼十五年。

实则不然。

落云大陆上的人，无论男女，在二十岁之前的内力在出生时便会注定。也就是说出身时内力为琥珀一阶的人，二十岁也几乎只能是琥珀一阶。

无论期间如何修炼，增幅不过一星半点，一阶是极限。

修炼的主要目的，是对内力的进一步使用，用于功法，身法，刀枪棍棒等等。

的确有资质愚钝之人，凭借努力把内力修为提升至普通，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资质普通，经过后天努力将修为提升至异禀的情况更是毛鳞凤角屈指可数。

十五年前，有过一个十九岁还处于琥珀之力的男子，通过付出比常人多万倍的努力将自己从异禀之资升为天予之资。

百年来仅此一人。

二十岁是个门槛。

之后，人的内力、气脉、魂魄等便会随每人的悟性提升。无论是谁，天资如何，都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修炼，后发制人。

此时，天赋异禀之人和资质平平之人的差距会被数倍拉开。

资质愚钝之人，也许再努力，三四年下来不过一阶的增长。异禀之人，一年一阶只是正常增速，更何况天予者。

“多谢多谢。”细雪说完，便看见另外一个黑袍老者拿着紫色小石碑向他走来。

“专注，释放内力。”老者道。他名为白海，是聚月宗当代旁系长老之一，修为颇高且精通多种语言，擅长用剑，主要负责招收这一届的弟子。

细雪将手放在石上凝聚内力，随后，紫石开始散发光芒，从微弱到强势，老者的表情也随之变化。

“嘶，不错，不错。虽为琥珀之力七阶，却也到了异禀的门槛。小友，你可愿成我聚月宗的弟子？方才你听见了，无需缴任何费用，入宗之后更是好处多多。”白海欣喜道。

两年，终于迎来第十个天赋异禀之人，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那芝麻大点儿的潇湘宗去年不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同时招收了三个异禀弟子，好生气派，宗门比武时还特意将此事拿出来讨论。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是什么？

无论在哪国哪城，但凡世人传出谁的家中子女有天资处于异禀以上的，各大宗门都会纷纷派人前去抛出橄榄枝。

甚至，一些宗门会为了抢夺优秀弟子，会给这些天赋异禀的弟子们开出一些利于他们当下或未来的条件。

“我此番前来，正是想加入聚月宗。”细雪道。

“嗯，好。细雪小友，老夫名为白海，且随我来。”白海道。他将测试石递给其他人，伸手示意细雪跟他走。

天赋异禀的弟子，自然是要受款待些。白海是聚月宗的四千长老之一，实力处于上层，现已是地之力七阶。

灰衣少年跟着老者离开，他身后排队的人傻了眼。

“不是吧，这小子看着不像啊？琥珀七阶？”

“你刚才还笑他来着，人家现在是异禀之资，可比我们厉害多喽，前途一片光明啊！”

“谁说天赋好前途就一定光明？聚月宗许多长老不也是资质平平，靠着勤奋修炼到天之力的？”

“得，我说不过你，老老实实排队吧。”

“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我们刚才说那些话生气？以后找机会收拾我们？”

“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现在住进聚月山主峰，我们一会都得去其他区，宗门几十万人，缘分不到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喽。”

“也是也是，罢了罢了。”

……

通往观云庭的路上，白海和细雪两人一前一后，许多弟子看见这位瘦小的黑袍老者都会拱手行礼，说一句，白长老好。

白海：“小友，你初入宗门，有些事需要提前知道。若不嫌老夫啰嗦的话，你我二人可去观云庭中沏茶闲聊一会，之后再去办理宗门的一些相关事务。”

细雪听后，拱手尊敬道：“多谢。”

由于山太大，聚月宗内不同的建筑之间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途中，用石板铺成的路延绵不绝。

苍翠挺拔的琥槐，盖过腰的，五彩缤纷令人应接不暇的野花。若不是经常有人在路上踩踏，恐怕用不了几天便会长满绿物。

细雪跟着白海走了好一会方才抵达后者口中的观云庭。

何为观云，顾名思义，此处的山体向外延伸，而高度恰与云雾重合。

二人朝着庭内走去时似云中漫步。

“师尊好。”

“师尊好。”

庭中，两个年轻弟子同时朝着白海行礼。

“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弟子，名为细雪。他现在的修为是琥珀七阶，属于天赋异禀，虽不一定拜在我门下，日后总归要和你们打交道的。”白海说道。

“师弟好。”

“师弟好。”

两人异口同声。

“秋意。”男子看向细雪，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身旁的女孩也随之道：“朝思月。”

“见过师兄师姐。”细雪拱手回礼。

秋意一袭蓝衣，身材修长容貌俊美，此人昂首挺立于观云庭中，颇有风华少年之韵。

朝思月更不必说，渡阳城朝王爷最小的女儿，十二岁时民间便传言其天赋异禀之体；倾国倾城之姿，十三岁被数个宗派盛情邀请，争先恐后想让其成为门下弟子。

最终，少女加入聚月宗被名师白海收为徒。

虽衣决飘飘，似蓝衣仙子，可朝思月精致的俏脸上却展现出些许傲气。

朝思月对细雪不加以收敛的目光感到不满，虽蒙着眼，但她无比确信对方此刻就是在偷看自己。

“嗯，我要与细雪谈论一些私事，秋意先下去。月儿，你去沏两杯苦荞茶来。”白海吩咐道。

秋意：“遵命，师尊，秋意先退下了。”

“思月这就去沏茶。”朝思月也走出观云庭。

两人走后，白海邀细雪于庭中坐下。

“小友，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聚月宗的弟子。与普通弟子不同，天赋异禀的弟子更受宗门关注，限制却也更多，且听我一一道来。”白海捋了捋胡子，道。

细雪：“感激不尽。”

白海：“普通弟子需缴费才能成为聚月宗的一员。当然，聚月宗除去教他们本领以外，确保了这些资质平平的弟子以后能谋份安稳的差事。”

“这样一来，大部分弟子和宗门之间的关系十分明了。双方各取所需，十二年之期一满，宗门与弟子之间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但具有异禀之资的弟子不同，也就是说小友你在宗门内享受的待遇仅次于宗内嫡系和旁系成员，优于大部分弟子。宗内的许多绝技，功法书籍你也都可以查看，再者......”

……

大部分弟子入宗时宗门都会发一本《聚月宗门规》给他们，但白海却仔细给这个刚入宗的年轻弟子讲解不停。

通往观云庭的某条小道上，秋意与朝思月刚走出不远。

“秋意师兄，师尊为什么要让我给新来的沏茶？”朝思月脸上怨气十足。想起刚才那蒙眼少年，少女心想对方该不会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掩耳盗铃之举。

“细雪是客，我们自是要有待客之道。”秋意回道。

“客？一个新弟子也是客吗？聚月宗每天收那么多弟子，难不成我每个人都去倒茶？就算他天赋优于常人，秋意师兄你还有我都是天资异禀，有何不同？两年前顾陨入宗时，我也只是上去打声招呼。沏茶？不该是新来的给我们端茶倒水吗？”朝思月问道。

以往无论是家中位高权重的父亲还是聚月宗德高望重的白海，都十分宠爱自己。今天师尊为何要让自己去给一个新弟子沏茶？

莫不是这两年天赋异禀的弟子成了稀罕货，聚月宗也拉下面子来了。朝思月摇摇头，心想不至于。或许刚才那话是师尊顺口而出。

“顾陨入宗时，是我倒的茶。”秋意说道。他的话从来都很少，只是朝思月喜欢一直问不停。

“嘻嘻，那我知道了，既然秋意师兄都这么说，我照做就是。”朝思月笑着回答，时不时看向秋意，目光中除去对尊敬外，还有数不清的爱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