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思月每日最盼望的时刻，和秋意一同吃饭。

秋意平日行踪不定，去梧桐林的时间也不同，只有白海提前通知众弟子要在林中亲传剑法时，他会准时出现。

“师妹喜欢什么自己点便是，不必在意我。”秋意说道。

“前些日子都是秋意师兄请客，今日换我吧？”朝思月开心道。

“嗯好。”

秋意和朝思月的关系，从入宗来便是如此，两人从未闹过分歧。

秋意性子淡泊，而朝思月更不可能在秋意面前胡搅蛮缠。

只是，关系虽未退步，却也未进一步；少女为此事已苦恼了许久。

“秋意师兄，下午是细雪的入宗仪式，我们一起去吧？”朝思月问道。

秋意：“嗯好。”

朝思月：“秋意师兄，你觉得细雪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他仅昨日见过一面。”秋意没有评价，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朝思月：“他虽是天资异禀，但才琥珀七阶，恐怕是运气好从六阶突破上来的，硬生生从普通弟子挤进我们的行列。”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秋意道。

“才不是呢！秋意师兄比他强多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运气，天生就是琥珀九阶的巅峰，差一点点就成为天予者了！”朝思月开心道。她丝毫没有觉察，秋意在听见天予者三个字时，眼神涣散了几秒。

“嗯，差一点呢。”秋意道。

“嘻嘻，师兄不必遗憾，在思月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思月很喜欢。”朝思月看着秋意说道，每次说出类似的话时，她都会红着耳根低头，根本不敢望着对方的眼睛。

“谢谢。”秋意没有多回答什么，只是平淡看着窗外。

朝思月已经习惯对方这样。

“秋意师兄，听闻……昨日宗内有个女子送了你一件刺绣内袍，是这样吗？好像是哪个伯爵家的女儿，其容貌极佳且……我，我只是随意问问，师兄不愿提及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思月。”朝思月小声说道。

“嗯，我拒绝了。”秋意道。

“嘻嘻，秋意师兄到现在为止还没收过别人的礼物呢，我的也不例外，有些委屈。”朝思月听见对方回答，安心了许多。

“那，你觉得她的美貌和思月相比，如何？”少女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思月美甚，比起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秋意道。

“嘻嘻，谢谢师兄。”朝思月开心不已。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的五官在聚月宗是个什么水平？只是从秋意口中出来的夸赞，比起别人可美了百倍不止。

……

聚月宗，第十九会武阁。

武阁内有一圆形擂台，地形宽广，足够容纳百人在上面战个酣畅淋漓。擂台和周围的四层观战台都为某种特殊玄石所打造，能轻易抗住地之力修为以下的内力击打。

一名蓝衣少年背负双剑站于擂台正中央，他清晨已将自己穿了数年的灰衣更换为聚月宗宗服。

全场座无虚席。

已经两年没有出现过天赋异禀的弟子，宗内许多人慕名而来，其中不乏内力在翡翠以上高修为者。

“你说这小子会选谁？”王天源问道。他是上一届的异禀弟子，来看热闹。

“鬼知道，反正又不是真打，你们待会下手轻点啊。”赵岩打趣道。

金熠：“顾陨，你入宗那会是跟谁打来着？我记得你每场都是打几分钟就认输了，咱们师傅还说喜欢你这机灵鬼，哈哈哈，胆小鬼还差不多。”

“师兄此言差矣，跟咱们大师兄打，我能有几分胜算？识时务者为俊杰，嘿嘿。”顾陨摆摆手。

这几人坐于三楼闲聊。他们与朝思月，秋意二人不太合得来；平日除了在梧桐林修炼时寒暄几句，便没了多余交流。

三楼的另一边，朝思月站在秋意身旁，同时俯视着擂台中央的少年。

忽然，一楼入门处引起哗然。

“秦义绝来了，我记得她是天予者，咱们宗的天予者！”一个男人朝着人群大喊。

本就嘈杂的会武阁立马变得沸腾起来。

“这个细雪有什么来头吗？为何一场小小的入宗仪式能引来天予者观战。”

“毕竟咱们宗两年没收天赋异禀的弟子了，她作为下代宗门继承人之一肯定得关心这些事。”

“就来了她一个吗？其他两个呢？”

“应该就她一个，天予者那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我入宗快年，第一次见到她能屈身来观战弟子的入宗仪式。”

……

会武阁的男弟子们目光无法从秦义绝的倩影上挪开。

二十岁便拥有翡翠二阶的内力，这是何等令人唏嘘的天资；在此前提下，秦义绝的容貌也绝不辜负天予二字。

“我真恨自己没长了张小白脸，这要是吃到秦义绝的软饭......”一个男弟子说道。

他虽天资平平，却也终在二十七岁修炼至翡翠境，向宗门申请住进了聚月山。平日除了修炼就是跑进各个会武阁，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擂赛。

仅聚月山主峰，就修了数百个会武阁，每日都有不同弟子互相发起挑战，在武阁中公平切磋。

秦义绝一步步走向三楼，身着聚月宗天予者独有的黑紫袍。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仙姿玉色下，窈窕，婀娜这等词汇还不足形容秦义绝。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上方有对世间珍宝必须加以丰满二字来修饰，只不过丰满二字未免落俗；这“俗”便是秦义绝那领口春光下的人间尤物，会紧随她每次不经意的迈步摄走众人心魂。

大多男弟子们的目光飘然至三楼，细雪也不例外，他在台中远远打量着这个备受关注的天予者，心中暗自做了番比较，最终结论是，这人怎么还不如云彩姑娘？

……

“秋意？好久不见。”秦义绝开口道。

！！！！

秋意这个小白脸！！

看见如此绝世佳人主动搭话，男弟子们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一个个恨不得化作山中猛兽，对秋意虎视眈眈，谁还没个讨厌小白脸的时候，但又痛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小白脸。

“师姐，好久不见。”秋意的语气根本不如通常那般平稳。

“看来你近日修为有所增长。不过，不够。”秦义绝随口道。

秋意：“秋意明白，会努力的，师姐呢？近来如何？”

“不如何，你师尊在上面，我已经好久没见着他老人家了，告辞。”秦义绝转身离去，绝无多余的动作。

傲骨，被这个年龄仅有二十的女子展露无疑。

一旁，朝思月对秋意面部细微的变化感到几丝惶恐，不知为何；平日待别人言语犀利的她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虽她的身份是朝王爷之女，不比秦义绝宗门传人的身份差半点，可她自知，论姿色秦义绝当之无愧为聚月宗第一美人，论天赋更是可以将自己碾压得体无完肤。

天予和异禀间有一道鸿沟，且秦义绝给朝思月带来的压迫感，并不单是外表和修为。

时间到，入宗仪式开始。

“诸位，肃静。”洪亮的声音从四楼传来，长老们专用的观战层。

“细雪，你已阅读了比武规则，是么？”高台之上，一名黑袍老者问道。

“是。”少年回答。

“众多师兄师姐中，你挑选的对手为？”老者问道。

少年没有犹豫，道：“乔长玉。”

他已经看过所有人的信息，选了一个最合适自己的对手。

“嗯，乔长玉何在？”老者的声音传遍会武阁每个角落。

“弟子在！”乔长玉从二楼直接跃至擂台正中，脚下生风，落地平稳，引起众人欢呼。

“这小子还真帅，不愧是张长老的弟子，给咱们耍刀的弟兄长脸了！”一个男子说道。

“就是就是！好好让新人看看我们聚月宗的刀法！”台下吵嚷起来。

黑袍老者看了一眼两人，道：“乔长玉，自报修为，不可欺瞒！”

乔长玉：“遵命！”

“在下乔长玉，聚月宗南钰司冠届弟子。十九岁，内力琥珀九阶未达巅峰，主修刀，已过六品。奉师尊之命参加新弟人入宗仪式，后受师弟细雪之邀前来切磋！”

“嗯，不错。”黑袍老者连连点头，对乔长玉的表现十分满意。

“在下细雪，十岁，修为琥珀七阶，使剑。”细雪拱手，道。

“既然双方都知比武规则，便开始吧！第一擂，赤手空拳。能用什么，不能用什么，你二人心中有数，老夫不多啰嗦！”黑袍老者说完，便坐下端起茶杯小嘬一口。

台上，双方互相靠近，摩拳擦掌。

略微试探彼此步伐后，乔长玉大声喝道：“师弟，拳脚无眼，多多包涵！”

嗖！

一记重拳朝着细雪脸上轰出！

“这是猛虎拳的发力方式，稳准狠！不能硬接只能躲闪，若细雪之前未见过此类拳法，恐怕要在前期落入下风。”赵岩说道。

“嗯，不掺杂内力的情况下，猛虎拳应当是最直接也最聚杀伤力的拳法之一。”顾陨有些担忧，这乔长玉可别把自己刚结识的小师弟给打傻了。

就在拳头离细雪鼻梁不到一指，乔长玉准备收厉害怕打伤对方时，这用力轰出的一拳意想不到的空了。

“没打中？”

“嘶，为何不在出拳时躲闪？没有预判躲得及吗？这下是运气吧？”

“他蒙着眼看得见吗？是靠感觉躲开的？”

楼中，台下，众人开始讨论起这第一次交锋来。

细雪轻然闪至乔长玉侧面，弯腰踹出一脚，将后者击退。

吃瘪后。

乔长玉接下来的几拳，都在混淆视线，而后一记半勾拳向细雪下巴攻去。

又空了。

“师弟用布遮住眼都能看见，好眼力！再来！”乔长玉调侃道，很是不服，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楼上，白海与乔长玉的师傅张九峰坐在一起喝茶。

“我这徒儿今日发挥有些不行，怎会第一拳就落了下风。猛虎拳劲大，需热身过度，待到双方激战时使出，才能给对方最大程度的压力。”张九峰有些不满，缓缓道。

对方是新人，拳法看起来毫无风派，乔长玉练了这么久，懂得多种拳法，怎还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