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尝试着随意拈了个法诀，竟也能成。

“太好了！”我不由又惊又喜。

“咳咳……”昌西咳出胸中淤血，缓缓张开眼睛。

我忙靠过去，“昌西，你如何了？”

“咳咳……”他又咳了两声，瞳孔才聚了焦。

我忙替他揉胸口。

“你……”他缓了一口气，才说一个字，又是一口淤血上涌，呛紫了他的脸。

我忙转身倒了杯水，托起他的上半身，让他靠在我身上，“先别说话，喝口水顺顺气。”

昌西偏开头，没喝，气息奄奄的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撇撇嘴，“我要是不回来，你早被烤成肉干，进了别人肚子了。”

昌西轻笑一声，“他们怕是没有这口福。”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伤得还不重，这会儿了，还能开开玩笑。”

昌西没答话，气息渐稳。

我低头一看，他竟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了。

这一回，昌西果真伤得厉害，足足昏迷了三天才悠悠醒转。

“熹央。”他低声叫我。

彼时，我正在煮粥，青菜心剁成碎末撒在粥里，几尾红虾是我特地去地下向白婆婆要来的。

我一面搅动着锅里的粥，考虑要不要再添一把火，一面随意的“嗯”了一声。

昌西低声问我，“当日，你明明有机会走，为什么又留下？”

自他醒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这话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往小灶里添了一团茅草。

“我不是留下，我还是会走的。”第三次，我还是答的同样的话。

昌西扯唇一笑，捧着肚子，像个小老头一样委屈巴巴的说，“我饿了。”

病小孩儿病小孩儿，病了就成了小孩儿，娇气又小气。

之前我每每生病，也变着法儿的作，要这个要那个，稍不如意就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扶苏总什么都惯着我。

没想到，昌西一个十几万岁的大老爷儿们也是这么个脾气。

我敷衍的“嗯”了一声，“就好了。”

想起扶苏，我又不由担心:那日与水生匆匆而别，话也没说清楚，不知他懂我的意思没有。

扶苏私开地狱之门，欲放我出去，这般行事，只怕会惹恼天帝，他身上天雷之刑所受的伤不知好得怎么样了，万万不能再受刑。

幸而，此番被救的是水生，只要他肯帮扶苏，咬定扶苏大开地狱之门就是为救他，毕竟他被送至界外地狱原本就是意外。

这样一来，天帝就算震怒，就算心有怀疑，也不会对扶苏怎样。

可……水生那吊儿郎当的个性，不知能懂我的意思不懂？

还有，此事一出，天帝必定有所防备，扶苏再想打开地狱之门救我出去，几乎不可能。

“哎……”我低低叹了口气，心中实在郁郁。

昌西看我神色，“你……还在想怎么出去？”

“哎……”我托着下巴，又叹一声，“也不知你所说的那条密道在哪儿，也不知究竟要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

昌西垂下眼睛，犹豫片刻，缓缓说，“其实，我知道密道在哪儿。”

“你知道？！”我手一抖，烫在锅壁上，“哎哟”痛呼了一声。

昌西忙挺直腰背，探身来看，“如何了？”

我哪顾得上如何了，急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知道那密道在何处？！”

昌西慢慢躺回软枕上，低低“嗯”了一声。

我眼睛蓦地一亮，惊喜的追问，“果真？那密道在哪儿？”

昌西泯唇，“我不能说。”

我微怔，“为何？”

昌西看向我，眼中温柔，“熹央，从前我说信你，其实没有真正信过，我有太重要的东西要守护，我没办法对你真诚以待、对你义无反顾。”

我泯唇，“我知道，我不怪你。”又问，“所以，你还是担心我是天帝派来，处心积虑要骗取九天引的，这才不能把秘密通道的位置告诉我？”

“不是。”他轻轻摇头，“此番，你本可一走了之，却因我留下，我已知你真心，从前，都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急道，“那究竟是为什么？”

“你过来。”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不解其意，还是顺从的站了过去。

他牵起我的右手，缓缓摩擦过我食指上的那枚黄铜指环，然后说，“熹央，如果你出去的代价，是我一族人的性命，你还会想出去吗？”

我怔住，“什么意思？”

他捏紧指环，抬头看我，“那条密道就在你脚下。”

“我脚下？”我想了想，疑道，“你的意思是……脚下的秘地藏着出口？”

“嗯。”他点了下头。

我心中大喜，难怪我苦寻不到，原来这秘密出口竟就在我身边，我也是真笨，怎么倒忘了那儿呢？

“可是，”我心中不解，“打开通道放我出去，这与你族人的性命有什么关系？”

他沉声答道，“因为，打开这密道，需要以‘九天引’为钥。”不等我追问，他又问道，“你可知，九天引是什么？”

我摇头。

自入界外地狱以来，‘九天引’三个字总听见，我心中也很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法宝，但因昌西疑神疑鬼，对这九天引讳莫如深，我没机会更没胆子去问。

昌西解释道，“天地洪荒时，盘古开天辟地，其气息为风云；双目为日月；血液为江河；汗水为雨露，而他的灵根，便化作了这九天引。后来，九天引流落蛮荒，于日月山莽中孕育出我长梁族一族，所以，这九天引便是我一族之命脉。”

“原来是这样。”我若有所思，“我早前也从古书册中看到过盘古大神的故事，据闻其肉身、血脉，是天地之根本，是开辟洪荒的大圣，这九天引乃其灵根所化，也难怪两代天帝都如此看重这法宝，想尽办法要将它夺去。”

昌西冷笑了一声，“他们都说，九天引致胜之宝，能操纵天地，能主宰日月，有了它，才能一统六界，可其实，九天引能决定的，不过是我一族生死而已，亿万年洪荒变迁，万物更迭，纵其是盘古灵根，又怎么可能还能控制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