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雷塔的震轰声也引来其他巡逻长老的惊异。

“老黑，天雷塔平日寂静，怎么会有这样的爆响？”

“底下听说关押着一头凶兽，恐怕是那畜生搞的怪吧？”

两人面面相觑。

很快回归内殿，没有多想，直接上报给首席刑法长老，莫千殇。

“你们所说的动静到底是真是假？”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须，眉头紧皱，嘴角半抿，好似有心事一般。

“莫老，你可得相信我们说的话，千真万确，那深夜里竟然有雷塔暴动的声音，还是明日一早，请一些长老探查下塔内情况，天雷塔乃是我宗立根之本，不可忽视！”

“好了，你们退下吧。”

莫无殇摆了摆手。

“想不到...”

“那夔牛竟然如此作祟，我天雷塔历任宗主无不劳累至死，后来...究竟是何等秘宝才能镇压住此寮？”莫千殇眉头微凝。

但他想到消失的宗主。

心思一向缜密的他，又如何不知其中的猫腻？

“宗主年少有为，实有苦衷，四大长老有二不合，恐怕危矣！”

想着这些，莫千殇来回渡步，心中实则愤恨不平。

“我莫千殇为宗主付出一生心血，而那太上长老，一个修长生，一个身患怪病，一个笑面虎，一个没远见的人！我宗缺失了太多生气。”

他心中何尝不是思念欧阳宗主在时，宗内一片欣欣向上的画面，那时候外来弟子成群，天雷宗乃是整个逍遥小世界最强雷宗，如今却是人丁稀缺，生源阻断。

倘若不是灵蝶仙子同那卫书进门，在万灵大战中取得成绩，否则整个天雷宗将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外无强势一面，内无真正底蕴。

天雷宗...还能存活多久？

.......

哗然！

塔内，卫辰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过关飞腾，直达第五层。

“小子，你说宗门内可有雷道体质的天骄？”欧阳胤身影落下，他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卫辰到来的动静。

“有，她叫欧阳韵儿，身怀罡金雷体，是人族。”卫辰淡淡说道。

“欧阳...韵儿...”

念此名字，欧阳胤一袭白衣，英俊的脸庞头一次出现凝重之色，转而看向眼前少年，冷笑道：“几时不见，你翅膀硬了，对宗门宗主也敢隐瞒？”

“对她还是灵蝶一族。”卫辰背负双手，神色自若，可眼神中却是格外犀利，仿佛洞察了一切。

欧阳胤惨然一笑：“呵呵，我的女儿是吗？她如今也该年有十八了吧？”

“宗主倒是记得很清楚。”听到眼前男子似乎知道什么，卫辰有些惊奇。

外界所说欧阳宗主消失后的两年，女儿才出生。

难道有所误差？

“只可惜，整个宗门唯我可担当此位，想当年其实是我自己选择来填充塔基，为的是忏悔，并非四大长老迫害，只不过如今后悔了，我要出去，重见天日，这才对你一再隐瞒。”

欧阳胤轻叹一声。

“不够真实，你一再隐瞒，那我又如何帮你？”卫辰眯着眼，有时候真想给眼前男子一阵爆锤，这话里有雾，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帮我？四大长老来此，哪怕是那修长生的慕容师叔，根本无法镇压住夔牛，它想屠杀，而外界几大宗门又何尝不是如此？”

卫辰道：“师叔？莫不是慕容太上长老？”

“傻子，师叔就不能是女的？”

欧阳胤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

“一旦放出它，不光是天雷宗将要遭受灭顶之灾，而且天雷塔也将爆碎，整个天雷宗立根之本消失，我不能成为宗门的罪人！”

想到这里，欧阳胤反复渡步，面色苦笑。

责任一词，在承受其背负的苦难过后，太过让人厌恶，却又舍弃不得。

“那两位长老岂不是能代替你的位置？”卫辰眯着眼，说出这话时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天真了。

“一命抵二命？是你傻还是我傻？”欧阳胤冷蔑说道。

“呵呵，在当年，宗主你这是被下了必走之套吗？如今反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卫辰平静道。

哪怕是这是个陷阱，是个烂摊子，但不管如何，既然承接下来就必须遵守！

“我曾思忆，荒古之前的最后一代血神，实力堪比一帝，寿元无尽，已达到永生不朽之境，他又是如何甘心化道的？”

“就是为了旁人，为了可笑的责任吗？”

欧阳胤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弧度，显露出阴狠之色。

“一个人修炼至那般地步，却身死道消，死后背负骂名，如今的我，恐怕早就是失踪之名，短短不到二十年，我后悔了！”

“我不该承接这个烂摊子！”

“哪怕是我有能力，我去忏悔，不如去寻找韵儿她娘的转世身，去请求她的原谅，去请诸天楚王来觉醒前世记忆，而不是在这里坐牢，在此为了那一万弟子的修炼，为了所谓的道统传承，而舍下我这一生！”

“抛弃了前途与生命，能够换来什么？”

欧阳胤越说，心中的怒意越甚。

“哈哈...我天雷宗关押这头凶兽已有万年之久，可凶兽寿命何等强悍，一转眼便是无尽春秋过去，就单是那夔牛来说，寿元以数万为单位，自荒古便已经存在，而换做是我们人族来说，此酷刑不过是被紧闭了一年之时。”

说到这里，欧阳胤闭上双眼，忍住心中那股悲愤无奈。

一是道统，二是个人未来！

那一万弟子...哪怕是成就了数百天道天骄？

能否换来他妻子与女儿的原谅？

能否求得此生心安?

他对宗门做得够多，而天下却对他极尽苛责！！！

“当年伟大血神，也背负着宗主这样的使命，无疑，他是圣人之心。”

卫辰摇了摇头。

心知眼前男子欲要离去之心，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使命与个人间徘徊，终究难以分割。

“吼吼！看吧，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圣人无常心，可是这个乱世，再也不是圣人能够主宰的，凡人持手菜刀，敢叫皇帝下马，猴子敢占山为王，时代就是这般多变！”

混沌的声音自浩渺世界内传来。

“爹...”

一声呼唤。

欧阳胤有些臆想。

少年出东荒，年少成名，一路高歌猛进，却落得如今的悲惨局面。

可笑...可笑！

他张狂过，他年轻过。

如今的他，老了，心中所想的只是一家团聚，而不是为宗门赴汤蹈火。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可能是一个好父亲。

是！他是对得起宗门，却保护不了心心念念的妻女，宗门待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和善。

从那以后，四大长老不再见他一面，外界弟子已然知晓现任宗主消失的事实。

这些年来死在天雷塔的弟子不少，尤其是每一次暴动，意外陨落的弟子从来不在少数，通过搜取出记忆，他也能得到想要的讯息。

悲怒！！

.......

“你们决定得如何？”

“慕容长老，你确定这样做吗？后继的日子还长，对于夔牛而言，二十年不过一眨眼之顺，哪怕是你我讨论二十年轮流镇压，可是我等终究会老去。”

平日里面色和蔼的章牧，此刻收敛了笑容，一脸如待三军战略的肃然。

“欧阳师弟，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宗门，当年老宗主心神错乱，欲要与天地试比高，结果得了失心疯，修炼溢散之下，再下去也是走火入魔而死，而欧阳师弟以乱掌击杀老宗主，保全了老宗主的三魂七魄，得以轮回转世。”

“在当时，你我四人不过巅峰神王，根本无法抵挡老宗主的疯威。”慕容瑶儿声音深沉，似乎在叙说着一件件事。

“老章，你该不会想要推卸责任吧？”原本大大咧咧的洪伽，露出一脸怪笑。

“呵呵...二十年，不过是转眼之事，宛如闭关。”

章牧捋了捋下巴，沉声问道：

“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就连欧阳师弟他都无法彻底镇压夔牛暴动，以你我之实力，如若让宗门至此陷入灭统危机，可否担当得起责任？”

“如今外界万炎宗丶土岩宗虎视眈眈，你我离去，宗门内巅峰战力本就稀缺，还有不少外界插进来的眼线，真要以身祭塔，一个人是不够格的。”

这时，慕容瑶儿却是笑了：“你们就别想了，我去就行了，欧阳师弟太年轻，又是雷道天骄，而我已经是活化石，一生追求长生大道，在天雷宗苦修万载便是！我就不信一万年内宗门无法出现第一代师祖那样的妖孽！”

“瑶儿，你去还不如我去！我是欧阳师弟的长兄，自当由我去替他！”

蓦地，不知何时出现的欧阳盛鹊，此刻脸上带着刻薄之色，直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