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星未落,花未眠

《彼岸:星未落,花未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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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赵舒婧拒绝陪同希言去找许玥,很无奈,希言只得独自前去。

艺术系的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工作室,稍一打听就能知道。

于是,希言第一次走进了艺术系的系楼,那是一片由高耸的落地窗,巨型的圆柱和棕褐色大理石墙面所组合的现代化建筑,她在连接两栋建筑的一段走廊后找到了许玥的工作室。

很小心地敲过门,随之,一个清悦的声音传来:“请进”。

推开门的一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满室明晃晃的日光,角落里端坐着一个正在低头画水彩画的纤瘦女子,穿着黑底散落着白色碎花的无袖连衣裙,头发松散地用一根木簪挽住。迎着阳光,可以看到她光洁修长的脖颈。此时,她手中的画笔并没有停歇,似乎是正在涂抹着湿润的大片色块,她只是略微朝门口侧过脸,问道:“是来找我的吗?”

目光仍然是落在她的画笔上。

“请问,你是许玥老师?”希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在她尚且单纯的阅历之下,从未没想过,大学里的老师竟会是如此的年轻并且好看。那一刻,希言竟是紧张了起来,心跳加速,那种极少出现的不安情绪顿时涌上心间。

“我…我好像捡到了你的水彩本。”她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

许玥终于放下了画笔,起身朝门口走来,待她将目光落在希言的身上,看清了门口站着这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忽然一惊,这仿佛与记忆里的一个画面相重合。她的神情逐渐有些凝重,目光里带着疑惑和恍惚。

见到她沉默地看着自己,希言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却见到她似乎是在盯着自己手中的水彩本,又松了一口气,赶紧地递了过去。

“这两天找不着了,还以为又是被人拿走了。” 她接了过来,轻轻的用手指轻抚着封面,换上一种无比珍爱的语气说:“这是我以前自己做的,如今只剩下这最后的一本了…谢谢你。”然后又抬头看向希言,嘴角轻微上扬,露出极为温柔的一个微笑,问道:“你是今年的新生吗?以前没见过你。”

也许是阳光的缘故,此刻希言感觉一道熠熠生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澄明而又透彻,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沉醉进去,她脸上那柔和的笑意,带着憧憬而又温暖的神情,让希言产生出一种无法言喻般的震撼。

她除去条件反射地点头之外,再也说不出话来。

多年之后,时常地回想过这一幕。

希言并不认为她对许玥就是一见钟情。只是当她在佛罗伦萨见到了拉斐尔的圣母像,那种宗教的神圣感落在一个个面容温婉的人间女子身上,彼时想到了那天的许玥,立于满室的阳光之中那个柔美的微笑,她的周身围绕着一层神圣的光晕,能唤醒长眠于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份共鸣和期待,那仿佛是一种寻遍了千山万水才能得到的安慰,一种经历了世代轮回之后,仍会固有的执着与默契。

在军训的前一晚,有访客出现在希言的宿舍里,是一个理着平头,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男式衬衫和牛仔裤的人。

一进门,顿时让希言感知气氛不对,这仿佛是一种领地被贸然侵犯的紧张感,连郑涓涓也似乎感受了,她正忙不迭地抓着一件上衣往身上披,张宇冬和罗小蝶也都赶紧起身抚平裙子,四个女孩一齐看向门口的人。

“别紧张,我叫陈妮娜,出版绘画专业研二的,是你们班的辅导员。”

原来这是个女生。

似乎陈妮娜也习惯了这样的反应,只是略为尴尬的一笑。

陈妮娜是来通知大家一个消息,军训结束之后会有例行的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准备两个节目。

“一个节目全班合唱就可以。另一个节目有点难办。你们中间有谁会乐器或者唱歌跳舞之类的吗?”

“周希言!”郑涓涓和张宇冬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她会跳芭蕾舞!”

“不!”希言果断地摇头。

“我们都想看你跳舞呢!”张宇冬晃着希言的胳膊,郑涓涓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别不好意思,我要是会跳舞我就去!”

紧跟着同学们都开始起哄。

最终还是陈妮娜的一句话让希言迅速点头答应,如果有迎新晚会有表演的话,军训期间可以请假去排练。

虽然在伤好之后,希言仍会在每个周末去上舞蹈课。晚上从画室里回来,无论多晚,她也会换上练功服和舞鞋,站在镜子前开始练习着擦地,抬腿和旋转,一如从前日复一日的早功练习。虽然她也知道,无论如何再怎样练习,很多动作都已无法完成,肌肉的力度和肢体的柔韧度也都回不到从前了。

希言选择表演的是《胡桃夹子》中的《糖梅仙子舞曲》,小时候每个新年都会固定排演的经典舞剧,这一段美丽轻盈的独舞,其中那雪白的舞裙,钢片琴和竖琴伴奏的温柔配乐,童话布景的舞台,几乎可以承载了每一个女孩在幼年时期对芭蕾舞的全部梦想,这也曾是希言熟悉得几乎刻入了记忆的一段曲目。

然而,到了迎新晚会的那天,希言竟有些紧张,她隐隐只觉得,舞台下似乎有着某种期待,却又不知这样的期待来自何处。她不由地有些好笑,从前连国际大赛那样的场面都不曾怯场过,或许,如今真是时过境迁,离开舞台已经太久了。

在柔缓的配乐中,调整好呼吸,紧随着钢片琴的节奏,轻盈飘逸地一步一步缓缓出场,希言尽可能地将每一个动作要做到柔美舒缓,那曾是她自年少时起就形成的舞蹈风格,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优雅。只是,如今她的身高对于芭蕾女舞者来说,已有些过高了,加之柔韧度和协调能力早已不如从前,她的动作多少有些松懈随意,不复有从前的细腻,也不再有那种轻盈。

只是,台下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之时,希言站了起来,轻快地走回到舞台中央,一束追光灯落到了她的身上,掌声和尖叫声骤然如潮水般涌来,经久不休,希言所熟悉的一种荣耀感油然而生,在并不遥远的从前,舞台后的阴暗的艰辛,就是为了在这灯光掌声之中的片刻辉煌。

光与影并存,这正是她的命运。

依旧保持着沉静的神色,向右迈开一步,用左脚尖点地,腿弯曲,低头浅笑,身体前倾,起身,反方向做同样的动作。

曾练习了无数次的谢幕礼,翩然退场。

大一这年的专业课不多,仅有素描,色彩和中国美术史四门课而已。

素描和色彩都是全系一起上,在一间如礼堂般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四面都是高大的落地窗,米灰色的厚质窗帘,落满了陈年的铅笔灰与颜料污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上贴满着历年的学生作品,四周凌乱地摆放着画架和画板,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定画液的味道,与所有美术教室一样。

大家分班围坐着。先是画静物素描,然后是色彩,最后画人像,此时,已没有了高考的压力,不再有每天规定的完成数量,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精雕细琢地打磨一副画。戴上耳机听音乐,疲惫的时候,和身边的同学小声聊天,老师见了也不反对。

希言很喜欢这间画室,多数时间就呆在这里认真画画。

和大多数同学不一样,希言并没有经历过考前培训班,那种如同机械加工厂一般拥挤的大规模集训。她的专业分别是由两个美院毕业的老师所单独辅导的,两个老师的风格不一致,很多时候略有冲突,但希言并不在意,她很巧妙地在两个老师之间寻找着平衡,小心翼翼之中,逐渐学会了如何观察造型,感受色彩,用线条塑造形体,调色,铺色块。

相对于她的基础来说,她当时的进步速度很快,学美术不到一年之后,就几乎能跟上同年级职高学生的水平。不过,她从来都觉得学美术是件轻松的事,所以并不反感,但也从未感受过任何的热切,她只是自然地接受着,服从着每一份安排。一如她所习惯的隐忍。

如今,每到了上课时间里,希言却总会下意识地留意那几位前来辅导作业的专业老师,都是些年过半百的男老师,有着最古板而又严苛的神态,只是在教室里漠然巡视着,偶然指点一二,并不热心。

希言有些莫名的失望,隐隐有种期待被落空的感觉。

“希言,你后来见到许玥了吗?”

有天中午,在舞蹈社的排练间隙时,赵舒婧突然走来问希言。

那段时间里,她们正在排练着一段现代舞,为参加年底的艺术节。

“嗯,见到了。”希言点了点头,又笑着补充道,“她长得真好看。”

“对呀,我们同学都说她是全校老师里最漂亮的那个。” 赵舒婧也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希言看着她的笑容,略微有些羡慕,有这样一位专业老师,对于学生而言,的确是很得意的。她其实也很想问赵舒婧多打听一些关于许玥的事,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开口,她也并没有打听他人的习惯。

于是,她只好看着赵舒婧,有些矜持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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