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等着腕表上的分钟跳了十个数，江倾迅速关了腕表自带的屏蔽又而打开投屏。

短促的警报声瞬间响起，江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下一声警报响起来之前，江倾敲下了最后一个键。感受到从空气中传来的振动感消失，江倾放在悬浮键盘上的手才真正落了下来。

利落的开了探查，江倾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动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

轻呵出一口气，弓腰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起了皱褶的衣摆，江倾没再管手上的异状，就着头顶上冷白色的灯光，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身后的集装箱。

屏幕上的探查范围已经缓缓扩大到整个地下室。

江倾的目光在关于地下室面积的数字上顿了一下，然后她找到自己的定位，将范围缩小到自己周围。

她感受自己的心脏跳的出奇的快。

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探查结果出乎意料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两个集装箱一上一下的摆放着，对应着的是两个一上一下的尸体。

江倾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着，像是有劣质房屋到了年限自主坍塌，然后被人用最坚强的砖瓦坚定不移的一点一点的重建。

但是始终建不起来。

因为那栋房屋始终都缺少着最重要支柱，而现在，那根支柱渐渐清晰，并已经逐渐凝出了实型。

将范围扩大，江倾沉默的拍下了照片，她将路线缩到最短，直奔地下室的控制厅。

她握着扑克牌的手依旧坚毅，桃花眼里却夹杂着前所未有的茫然。

手中的牌逐渐染上了杂色。

拜江倾所赐，地下室的信号全都被切断了。

江倾看着一个个眼神或呆滞或癫狂的人挥舞着手上的针管刺向她。她手里的牌擦着对方的脖颈就直接飞了过去。

后面的人好像没看到一样，前面的人倒了后面就接上去。江倾手里扑克牌的颜色变的越来越斑驳。

前仆后继的人摆成了一排，江倾带上手套，动手拾起落在地上的那几张牌。

紫色的，黑色的，甚至是蓝色的，青色的。

那是扑克被溅上的血。

五颜六色的血。

江倾仿若未觉，用手套反包住那几张扑克，将他们装在透明的小型塑料袋里。

她已经在控制厅内了，此时距离探查的结束还有三分钟。

将腕表连上控制厅内的机器，整个地下室的资料瞬间被传入江倾的腕表上。

包括警报和监控的控制权。

以及某些地下开关的特权。

“咚咚咚——”

控制厅的房门被人敲响。

伴随的还有铁链拉地的金属碰撞声。

江倾抬眼看向监控，敲门的人似有所觉，忽然对着门框上方的摄像头扬了下脸庞。

对方披散着头发，一双棕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而坚定，像秋天的枫叶林。

这是……江倾把那三人中唯一的女生形象调出来。

她按下了打开控制厅的按钮。

监控之中，女孩对她轻微笑了一下。

江倾想起一个和面前的女孩气质很像的人，不过那个人姓楚，是当代凌家家主的妻子。

女孩行走间的金属拉链声拉回了江倾的思绪，她看着对方，发现对方的手腕上都被套上了沉重的铁环。

“坐？”

江倾将一张椅子滑到对方身边。

“谢谢。”

女孩接过椅子，行为略有些迟缓的坐到椅子上。

江倾面前此时还挂着那名唯一的女生的照片。女孩看见那张照片，情绪有一瞬间的激动，不过顷刻便调节了过来。

“她是我的姐姐。”

女孩自顾自的说。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但是她已经死了，死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我看见了，那时候的姐姐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纤细的手腕上是满满的针眼，我亲眼看着姐姐的心跳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

“如果你可以调出最初的监控，你就会发现，从楼梯口下来的那两个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那里存放着两具尸体。”

“那是继我姐姐之后的人。”

“他们都是失败品。”

江倾静静地看见面前的女孩。

她既不回答也不反驳女孩的话，一双黑而沉的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现场的气氛空寂而尴尬。

最后还是女孩轻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想问我什么。”

“我也是个商人。”江倾冷淡地开口，“所以你一开口我就会先衡量你所说的话的用意和价值，以及真假。”

“能用一下你的刀吗？”女孩问江倾。她看到了门口附近摆放的那一排尸体，他们的死法很统一，甚至连伤口都很干净利落，她以为江倾有一把很锋利的刀。

“刀没有，”一张不明物冲向女孩，“不过你可以试试这个。”

那是一张崭新的扑克牌。

一张普普通通的扑克牌。

和楼下普通小卖铺几块钱买的扑克牌没什么两样的扑克牌。

没有女孩想象出来的锋利的刀锋和坚硬的纸壳。

咬牙把胳膊伸开，女孩抬起另一只胳膊，握着扑克的手猛地向下划了一道，红中透着妖冶的紫的血花炸在地上。

女孩笑得有些虚弱：“这是我为什么没有死的原因。”

“整个大地下室里，只有我是成功品。”

“被你杀死的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给我试药的工具罢了。”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你的筹码。”江倾语气不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江倾等待着，等待着脑子里的那栋房子成型。

等待着它成为自己最坚不可摧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