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作一团

看着匈奴大军从东胡军队让开的通道中一点点通过，沙尔汗忍不住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一旁的冒顿却有些担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别忘了，我们才是他最终的敌人啊。”

沙尔汗自信地摇摇头，“放心吧，你我都清楚，咱们这位日逐王啊，一生的心血都投入到了他的宝贝儿子身上。

若不是为了他的好儿子，曾经明确拒绝过单于位置的日逐王为何会不惜让匈奴分裂也要扶植自己的人手在各个部落担任首领？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的儿子成为下一个单于，他自己反而没有什么野心。

越是这样的人，在自己唯一的期待破灭后，就会变得越发疯狂。

苏毗国做错了什么差点被他灭国？只因为莫度曾经去过苏毗国却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所以他就劫掠苏毗国夺取人家的骆驼，用来运送那些苏毗人舍不得给他儿子的宝物。

青羊王何等英雄，没能在墨山灭了我们和中原人，就被当做死士扔了出来。

他已经疯了，他做事已经不能用人的方法考虑了，知道他杀了他儿子的仇人就在那里，日逐王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大军，不能让混在我们中间的匈奴战士发挥作用，等祭祀带着后军到来，从后突袭，一举将中原人和日逐王收拾了，这场大战我们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沙尔汗越说神色越夸张，最后眼里仿佛在冒出金光一般，让冒顿看着有些心寒。

“你说的对，作战之事你更加精通，不过，我听过田长者说过中原的一句话，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即使匈奴大军不会攻击我们，也难保在局势混乱之际发生些什么意外，不如先调些人马护卫在中军吧，不论是否发生意外，身边留着堪用的人手也是好的。”

沙尔汗的眼里露出一些不满之色，显然是觉得冒顿有些不信任自己，不过简单一考虑，冒顿的话倒也没有错。

再者说，后军到来发动攻击时，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些精锐来协助攻击。

“好，就听你的。”

随着冒顿一声令下，各处精锐的东胡战士纷纷汇聚到了冒顿二人身边，与此同时，日逐王亲自带领着的匈奴大军，即将完全离开东胡军队让开的通道。

“打吧！打吧！快打起来吧！”

沙尔汗已经开始忍不住去想象，发狂的日逐王和拥有各种神奇手段的中原人，到底会发生怎样精彩的战斗！

“杀！”

一句喊杀之声，彻底击碎了沙尔汗的美梦，匈奴大军的尾部还处于东胡军队之间，先前已经通过的匈奴大军突然回头，对着没有防备的东胡军队发起了冲击。

与此同时，潜藏在东胡军队中的匈奴战士们纷纷暴起，他们没有发起冲锋来接应自己的军队，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存在。

“啊！”一名东胡战士被人从身后刺穿了胸膛，刺杀他的匈奴战士一脚将他从刀刃上踹下，接着挥刀砍向下一个东胡战士。

东胡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匈奴人居然敢直接暴起杀人，要知道，此时他们可是处于东胡人的包围之中啊，这样做也许可以杀伤一些东胡战士，但是这些现身的匈奴人却是必死无疑的。

沙尔汗有些震惊了，“怎么可能？他，他难道一直都是在装疯！”

冒顿拉着沙尔汗赶忙上骆驼，现在的战场混乱，战士们急需看到首领的身影。

沙尔汗一边上骆驼，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木勒的身影两次前往中原人的营地，他也几乎忘了让战士吃饭也要突袭中原人，怎么会突然袭击我们了？”

“醒醒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先带领战士们抵挡住进攻才是最重要的！”冒顿使劲摇晃着沙尔汗，原本就有伤的肩膀再次伤口迸裂。

飞溅到脸上的鲜血终于让沙尔汗回过神来，他一边按住冒顿的伤口防止情况恶化，一边指挥着刚刚聚拢的精锐们掩护二人后撤。

“我们中计了，日逐王装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他也许真的疯了，可是他的战斗本能没有消失，他还是匈奴战无不胜的神！”沙尔汗一边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远处指挥着军队的作战的日逐王。

拉着沙尔汗上坐骑几乎撕裂了冒顿原本长好的伤口，此刻的他只能趴在坐骑背上，由沙尔汗在一旁帮忙控制方向，“别急，先撤，我们还有机会，别忘了，现在真正战无不胜的，是我们。”

想到后军的最后手段，沙尔汗轻轻点头，“放心吧，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者还会是我们。”

远处，日逐王阴鸷的眼神不断地在战场上巡视，时不时地也会看一眼背后中原人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他最疼爱的儿子最后的遗物，他是多么想不顾一切地杀过去拿回儿子的一切，可是他也知道，那样做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

“冒顿，沙尔汗，杀死我儿子的虽然是中原人，可是你们，还有羌族都是帮凶！而且你们才是我儿子最大的仇人！即使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名战士从战场不显眼出跑了过来，跪在日逐王的马蹄前，“王，我们是继续潜藏，还是全部动手？”

如果沙尔汗听到这人的话，恐怕又会惊出一身冷汗，局面已经如此混乱了，可是看样子日逐王埋藏在东胡的内应竟然还有一大部分没有启动！

“别动了，我那好侄儿跑了，你们跟上去，等到他们的最后依靠到了，你们再出手。”

“是！奴才这就去了！”

“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直低着头的匈奴战士还是没有抬头，看着地面轻轻摇了摇脑袋，“没什么的，跟着大王作战，早就有了死的准备，只是，大王，这次我们还能赢吗？”

这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日逐王什么时候败过？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次他伟大的日逐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训斥他，说出必胜的宣言，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胜负，已经不重要了，我儿得不到的，不如就毁了它吧。”

这名战士听不懂日逐王话中所指，可是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日逐王那股浓浓的死志。这让他回想起了上战场的第一天，那时他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牧民，被抓来当死士，眼看就要死在敌人的刀下，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救了他。

他还记得自己跟着这个人战无不胜时，好奇地问过他:“王，为何您总是这样强大呢？”

“因为我的敌人身上，都有化不开的死气，所以我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我。”

当时还不懂什么叫死气的战士，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原来，这种没有求生意志的人，身上真的会有死气的。

“奴才知道了，大王，来生奴还还跟着您打仗。”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辈子，就别打仗了，我和我儿带着你，咱们一起在雪山下放羊，无忧无虑，多好……”

喊杀声淹没了日逐王的自言自语，战斗卷起的黄沙迷住了日逐王的眼睛，再次睁开眼后，日逐王的眼角有一滴泪珠，也不只是风沙迷了眼，还是这位曾经无敌的战神，也感到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