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出现让原本肃穆的追悼会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就不看好江渊和苏叶，觉得这对老少配的确是不般配，年轻貌美的姑娘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一起肯定是为了钱。

一个贪图年轻的身体，一个贪图无尽的钱财，倒也是各有所图。

不过觉得苏叶穿着红色的裙子来葬礼，真的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很多人觉得苏叶简直在胡闹。

江家的人没有将苏叶赶走，还跟她颔首道谢，江家也很奇葩。

只不过，他们怎么说，苏叶并不是很在意。

并不在乎的，还有江叙他们。

这个道理他们很早就明白，如果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中，那么将永远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而且，苏叶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

如果苏叶真的是个贪慕虚荣的人的话，江渊也不可能给她留那么多钱。

苏叶来送了江渊最后一程之后，便离开了。或许来这里，都花了她很多很多的力气，更不可能看着江渊入土为安吧？

不能再要求她更多了。

……

宾客一一前来，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门口来了个熟悉的人。

姜予念一看，便就马上转头看向江暖，不知道小姑娘见到秦牧之的心情会怎么样。

看向江暖的时候，她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见到秦牧之，她都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一般。

但姜予念知道，越是平静的表情下，就越是藏着一颗波涛汹涌的心。

只是这种情况下，秦家也不可能不来人的。

虽然先前两家的联姻闹得有些不愉快，但秦家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在合作上也有很大程度上的让步，加上江暖并不想去追究什么，所以最后两家也就和解了。

就是关系没有以前那么好罢了。

或许是看到秦家的人来了，江暖借口去卫生间，便先离开。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脸，那就……不要再见了。

姜予念担心江暖有事，跟江叙说了一声之后，就过去了。

姜予念追上江暖，轻声问了一句:“小暖，没事吧？”

江暖看着追上来的姜予念，疲惫的脸上也没办法再扯出笑容来，“就是有点累了，没事。”

“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下，没关系的。”姜予念温柔地说着。

本来姜予念走得并不是温柔的人设，但是这几天真的也是不断地在安慰人。

安慰完卫惜朝，再去安慰江叙，现在就是江暖。

她真的是绞尽脑汁，将所有安慰的安慰的话，都说了出来。

当然了，姜予念知道，这些安慰的话可能并不管用，只是在这个时候有人陪在身边罢了。

真正从糟糕的情绪中走出来，还得靠自己。

“就是到现在，还没办法见他，一见到他就觉得……”江暖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好像没有什么词语可以来形容。

“如果你还喜欢，就可以去追求。如果不想了，那就放下吧。因为拿不起又放不下，才是最折磨人的。”姜予念给了江暖意见。

但这个意见的确是最中肯的，想要，就去追求。

不想要了，就放下。

一会儿想要拿起，一会儿想要放下，才是真的往复，真的折磨。

江暖点点头，“算了，不说这个，不重要。”

江暖不想在父亲出殡这天，还要说自己的感情。

感情这个东西，真的……不足为谈。

“行，那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江暖点点头。

……

葬礼本就是繁琐的事情，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好在先前都安排好了，只需要跟着流程走就行了。

下午四点，在将江渊火化了之后，亲属便送骨灰去了江家的墓地。

下午的时候开始飘雨，不是很大，但细细密密地落下来，还是给葬礼平添了几分悲凉的气息。

可能老天爷都在惋惜吧。

整个过程说快也快，说慢也挺慢的。

就是要接受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以后将长此以往地埋在地下，想到就很难受。

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地送别江渊。

倒是姜予念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坟，坟前立了一个空白的碑。

坟看着像是新的。

但这个是江家的私家墓地，不可会有其他人安葬在这里。

如果这个坟是新的，那……

姜予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现在并不是问江叙的时候。

江叙注意到了姜予念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神往斜前方看去，看到了那个不久前才建的坟。

看到的时候，江叙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姜予念的手，因为那个坟……是江叙建给他们那个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阳光的孩子的。

先前没跟姜予念说，不想让她伤心。

而江渊的去世来得太突然，江叙也忘记了这件事。

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中，姜予念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得到证实之后，姜予念的心沉了一下。

因为她没想到江叙还会给他们的孩子修一座坟，证明这个孩子是真的存在过的，而不是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

就是在姜予念慢慢地放下这件事的时候，又看到了，心里头就会酸酸的。

可是人生中，的确是有很多的遗憾，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啊？哪有没有遗憾的人生啊？

人生啊，不就是一场盛大的离别吗？

……

江渊的葬礼在雨幕中结束，江叙和姜予念落在最后。

因为江叙知道姜予念想去看看他们的孩子。

江叙带她去了。

在看到这座小小的坟时，姜予念眼泪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是忍不住的，眼泪掉下来，忍不住的，为这个孩子感到惋惜。

可是除了有这些情绪之外，姜予念也没有别的办法。

江叙看到这样的姜予念，有些无奈地说道:“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

姜予念擦掉眼泪，说道:“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因为还没想好叫他什么，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江叙声音很轻，透露着几分无奈。

是啊，他们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还有太多未完成，所以就连墓碑，也只能是空白的。

江叙不想让姜予念更难受，说道:“好了，先走吧，以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