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阵什么风？

有人说是地府来的，不是阴风就是鬼风；有人说从东边来的，不是东风就是西风；有人说人心不古，不是歪风就是邪风；也有天真可爱的人以为是仙风，倘能借力，即上青云；老成持重的人都认为是妖风，两府间出了妖精，妖不除净，路不安宁。

一时间人心惶惶，个个都只在家中周围活动，两府断绝了联系。现在白仙府去断山府的路上不管大路小路，水路陆路，万径人踪灭。

云满天还真没听说过这阵风。

自从欢娣一心扑在“顺利织布坊”后，王壹也不用跟着她到处跑了，放学后就粘在云满天那里。云满天也抓住时间将他按摩领悟到的，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想所得，各种经验知识全部传授给他。

王壹才知道云叔叔也是个使刀高手，他的袖里有一柄又细又薄又利的可折叠的小刀。云满天向他展示了用那样一把小刀如何眨眼之间取人性命。

首先得认识人体各个器官的位置以及一刀致命的关键部位，最重要的是如何快狠准出手，这一点得长年累月的练习，王壹学得认真，练习也很勤奋。

考虑到王壹与他的那把废铁刀是最好的朋友，那他还是以使大刀为主。云满天告诉他，任何刀都有自身的优势，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施展时要将两者的优势结合起来，尽量避免现出自己与刀的劣势。

比如他因为眼疾，只能练习近身刀法，讲究出其不意，所以使小刀。但也不能拘泥于某一个点，他常拄的棍子中藏有玄机。王壹使用自己的废铁刀即可，他的小刀刀法及要点同样适用于他的废铁刀。特殊时候，他可以以手为刀，或者任何尖锐的小东西，就当小刀使用。

云满天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传授给王壹，有关刀的一切，一教就会，只是卜算之术说来说去，读来读去，王壹仍弄不懂。他自己自我思考，常常与王壹说几句，以期引起他的兴趣，读完又读，王壹也未见对其有什么好奇。捉鬼之术，云满天自己也没整明白，不多说。

两人沉溺在教与学的良好氛围中，对外界“一阵风”的事全无所闻。

阿顺的“顺利织布纺”是这一带南下难民的“灵通中心”，她可以说是最先知道“一阵风”的事，她见东家执意前去，便与他讲了她所听到的。

“大家都只不过是听说而己，到底有谁亲眼见过风将人吹不见？那得多大的风，最近也没有刮大风呀。”听来终觉浅，绝知要躬行，云满天不信。

“这些话就是那些人亲眼见过，侥幸逃过灾祸的人说出来的。”

“那些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为什么风刮走别人就不刮走他们呢？”

争论，她是说不赢东家的。他说他一个人去，阿顺自是不放心，与欢娣说起，她就与王壹说了。

之前看到女人们拼命挣钱，成天钱来钱去挂在嘴边，一问，阿顺姐姐是想多挣钱给她心上人治病，欢娣说她多挣钱是她作为哥哥，得养大弟弟。

“欢歌，你这里的弟弟是谁？”

“不就是你。”

他以为欢娣是媳妇，欢娣将他当弟弟。

“欢歌，我是你丈夫不是弟弟呀。”

嘭的一拳送来，好久没挨欢娣的打了。王壹曾经挨打的肌肉记忆已经消失，现在的刻苦练习形成了新的肌肉记忆--刀人合一，此次的肌肉记忆明显强大得多。他顺手将手中的刀一挡，拳头打在刀上，欢娣被震倒，左手握着右手，痛得眼泪打转。

王壹愣在那里，这样的情形第一次出现，他有些懵逼。

欢娣自己起来，泪汪汪的双眼狠狠瞪着他，走到他面前。

她仍是比他高，俯视的气势很足，没有再出拳，一脚踩在他脚背上，再哼声转头去擦眼泪。为了维护她的非凡男子汉气概，她不会在别人面前流泪。

别人瞪你的时候，以为她会出拳，会踢裆，会吐口水，会打耳光。实际上那些都不会，就只出脚踩脚背，这是王壹此刻自己悟出来的知识点。感悟再深入一点，踩脚背，这也是很痛的，但他能忍受。

“欢歌，我...”

“你再说你再说！”

王壹只想说对不起，他看到了欢娣流泪，第一次看到欢娣流泪，他很难过。欢娣将他当成弟弟也没什么不好，她还要养他，有人养多好。他父母不在身边，有个哥哥愿意养大他，是他的福分。

“欢歌，你不要哭了，你想做哥哥，那你就是我的哥哥。”

“谁哭了，你看到谁哭了。”欢娣眉开眼笑，转过头来。她豆蔻年华，肌肤似雪，笑靥如花。

他的哥哥长得真好看！不过他们两人是有婚约的，父母都说过，约定的事，不能轻易取消，如果欢娣非得做哥哥，那他得去左家与欢娣父母亲商议取消婚事。他现在还不能去鲜羊城，父母未回，他未长大。

王壹与欢娣两人各忙各的，虽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双方有时一天一面都见不上。不过这对他们的兄弟情没什么影响。这不欢娣突然在窗外挤眉弄眼，云满天问道:“欢娣你找小壹有事么？”

“那个，云叔叔，我可以和小壹说几句话么？”

“你们为什么不能说话？”

王壹赶忙出来，欢娣小跑到墙角没人的地方才与他讲了云满天要独自一人去断山府连云观为楼等升求黑白保命丹，而现在正是“一阵风”猖獗的时候，不如王壹劝劝他，换个时间再去。“阿顺姐姐不知有多担心他，现在愁得连饭都吃不下。”

那还不简单。“我陪云叔叔去。欢哥，我现在会不少招式，云叔叔说了，刀式也可以用作拳法掌法，我会保护我自己不受别人欺负，我也不欺负别人。”

“你去我既担心云叔叔，又担心你，那更不好。”

“我说了我会保护我自己不受别人欺负。”

阿顺与欢娣说此事，只是想与人诉说。欢娣与王壹说了，她也是想与人诉说。现在王壹要去，“要不我也去，我们仨一起去，家中有新姨母和阿顺姐姐顾着。”

去见云满天时，欢娣努努嘴没说一个字。不用说她也知道云满天不会同意她去。王壹说他去时，云满天并不拒绝，“先去与先生请假，然后收拾东西，明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