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命和报复中间，林倚果断选择前者，但寂家这块到手的肥羊，她还是不甘心放手。

“王爷饶命，寂御史没有强迫我，都是我自愿的，我骗了您，求您饶了我吧。”林倚跪着来到炎牧脚旁，痛哭跪倒求饶。

炎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合着他费半天劲威胁寂梵，全是这个女人在演戏，他一脚把林倚踢开，“大胆林倚，你竟敢欺骗本王，陷害御史大人，来人啊，把她重打三十大板，打入奴籍！”

林倚吓得缩紧了身子，跪着跑到寂梵脚底下，“寂大人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当下人，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我成了你的人，你又不娶我，我也是被迫无奈才会这样。”

寂梵眉头松动，到底还是他的过错。

林倚眼底攀上希望，她还以为寂梵不会帮她，寂御史终究是心软，如果她再卖点力，将她与寂御史的事情宣告天下，到时候寂御史就算不愿意也得娶她！

“寂大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必须救我啊。”林倚眼看大好前程就在眼前，扯着寂梵裤腿，越发卖力哭诉。

“呵呵，”一声低笑溢出唇畔，她的笑意很轻，却让满屋安静。

唐青雁缓缓走至桌前，她瞧着林倚梨花带雨的矫揉做作，将桌上刚沏好的热茶挥落，热茶洒到林倚手上，烫的她立刻缩回身子，愤恨的抬头瞪着对方。

唐青雁水眸流转，饶有兴致的回视她，“何为自愿？要不要找来嬷嬷验一下，看你是否是完璧之身？”

城郊小茅屋的那晚，寂梵和林倚都被下了蒙汗药，根本不可能发生些什么，可瞧着寂梵不反驳的模样，约莫是被林倚忽悠了。

小师父还是太善良，如此，恶人就让她来做吧。

林倚哭声骤然停住，懂行的嬷嬷一验便知她都是假话，她连忙推拖，“验就不用了吧，此事……问寂大人就好了。”

寂梵神色复杂，但的确如此，他点头。

唐青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小师父，你为什么相信你与她发生了关系？”

寂梵眼眸暗沉，这种事到底不好说，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那晚我忽然晕倒后，第二天醒来，确实衣衫不整。”

唐青雁挑眉，“我扒的。”

她看寂梵倒在地上，怕他受凉就把他拽到榻上，拖拽的过程中，不小心将他衣衫拽乱了。

寂梵疑惑张开眼睛，“榻上还有落红。”

唐青雁眨了眨眼睛，“也是我的。”

寂梵猛地看向她，脸上迅速攀上抹绯色，“唐，唐姑娘，你的……”

“我把手割破，血滴到榻上让你误会呢？”她当时中了合欢散，为了保持清醒，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寂梵知道自己想偏了，心脏扑通扑通重跳，连忙侧过脸，“是在下误会了，如此，在下与林倚姑娘并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林倚面如死灰，所有的希冀全部消失，如同一滩烂肉瘫倒在地上。

寂梵清醒过来，她的官夫人梦彻底稀碎。

“牧王殿下，你刚才说要罚她什么？”唐青雁斜晲地上的人，林倚心术不正，该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这时候想到他了！

炎牧十分窝火，但将前因后果听完，更觉得自己被耍了，他堂堂一个王爷，天之骄子，居然被此等平民戏弄，他还带着林倚来要挟寂梵，他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贬为奴籍，把她卖到最下等的地方！”炎牧拂袖离开，走的时候脸上乌云密布，瞧着怪吓人的。

林倚被人拖走，她挣开小厮的手，又扑回到寂梵腿边，“寂大人，求求你，你不是最喜欢帮助人吗，城外的乞丐你都好心收留，你救救我，我当牛做马回报你。”

三番两次陷害别人，最后反倒利用别人的善意来躲避罪罚。

唐青雁看着如今狼狈落魄的林倚，毫不怜悯，“善良不是用来被欺辱的，小师父慈悲，但不会妥协。”

她眼神示意小厮将人拖开。

林倚求情无望脱口大骂，宛如泼妇，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寂梵曾经许诺过给她富贵荣华，是当真要把家财全部给她，她所期盼的安富尊荣，其实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可如今，她被人带走沦为奴籍。

其他官员也都缩起脖子默默离开。

“唐姑娘，我……”

寂梵有无数的话想告诉她，话到嘴边，又发觉自己嘴笨，除了念经书，其他的事情他好像都不会说。

唐青雁以为他是吓的说不出话，毕竟亲手埋葬的人，忽然诈尸跑出来，任谁都会惊悚，她将假死药的之事告诉他。

许多事情都是无数个巧合促成，但戒律也罢，复仇也好，寂梵不后悔，过去他以为佛能渡人，但他错了，佛不渡人人自渡。

唐姑娘只身对抗整个贺家，她背负千余血债，几度死里逃生，世人羡慕坐拥花记，风光无限，可她的痛谁能知道！

他已下定决心，帮她对付贺家。

“唐姑娘，多谢。”他语气真挚。

唐青雁一见寂梵如此认真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他，“想要谢我啊，不如你抱着我，去遮天楼上飞一圈。”

寂梵会轻功，这点小事很简单，但……“遮天楼人往密集，会有损姑娘声誉。”

他不怕自己名声如何，只是担心会对唐姑娘造成麻烦。

唐青雁哂笑摇了摇头，“其实你不用谢我，如果当时中箭的人是你，我不会武功，在贺虎的围攻下也势必没命，所以我没有救你，只是救了自己。”

救人性命却不求报答，寂梵更觉得唐姑娘有仁爱之心。

唐青雁估摸着时辰，芙心田伯伯他们肯定还在担心她，她不做逗留转身从包间内走出去，到了门口，她忽然停下转过身。

“小师父光头的样子，着实好看。”

女子眸眼弯弯，笑得灿烂而诚挚。

寂梵恍了下神，她的身影便已离去，他双手合十，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因为她的一句话，寂梵此生再没蓄过发。

所有人以为他是出于慈悲剃度为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句好看，是他一生的回忆。

唐青雁从回旋楼梯上缓缓而下，楼下，一个玄黑色的身影抬眸，两股视线交汇，整座楼间的伙计，顿时感到天寒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