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斥眼眸淡淡，一夜未眠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他拱手回道，“公主如果不喜欢，我让他们退下。”

东方斥不露声色，唐青雁也没看出点什么，“随便你。”她摆了摆手，对那些官兵毫无在意。

清晨，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故而唐青雁身后虽跟着官兵，也不至于被太多人围观。

她走到路边一家早点铺前坐下，早点铺的店家一见她身后的阵仗，说话都不利索了，“您……您要点……点什么？”

“一碗豆花和一个素包子。”唐青雁浅笑点道，言罢，她抬头扫了眼对面，短暂思索改口道，“两碗豆花和十个包子。”

片刻后，店家以最快的速度将豆花和包子端上到桌面。

“谢谢。”唐青雁咬了口包子，又用勺子尝了口豆花，水眸渐渐亮起来，她第一次在旭北的街头吃早点，好像发现了新天地，“不得不说，豆花还是你们旭北的好吃，东岚的豆花淡了些，口感不足。”

她低着头吃的津津有味，那句话说的好似自言自语。

东方斥在旁边侯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只不过，她的桌上摆的满当，看起来食量大的惊人，路边已经有些赶早市的行人，堂堂公主在吃路边早点，还吃这么多着实有损形象，东方斥眉头微微皱起，准备提点一二。

不过，他还没动口，唐青雁敲桌子的声音传出来，他望去，女子指着对面的一碗未动过的豆花和包子，平平道，“你的。”

东方斥愣住。

唐青雁见他还站着，又指了指豆花，“你还没吃早饭吧。”

东方斥眼底涌过一抹异样，他自幼跟在卫君娇身边，习惯了看人眼色，在别人身边服侍和伺候，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准备了吃食。

但这抹异色一闪而过，他拱手恭敬道，“公主用膳，在下在旁侍候，岂敢同桌而食。”

唐青雁放下筷子，板正脸，“你是真把我当公主，还是假意敷衍？”

“公主自然是真公主。”这一点上东方斥从未动摇。

唐青雁满意点头，摆手示意他坐下，“既然我是公主，那这是命令，坐下吃。”

她都摆起公主谱了，东方斥再不听从，自然是于理不合。

东方斥皱着眉还是坐到对面，“谢公主。”他拿起筷和勺，斯斯文文的将豆花和九个包子全部吃完。

他吃的温温和和，但没人知道，这是东方斥第一次在饭桌上，不敢迎视对方的眼神。

唐青雁吃完后，就这么静静着等着对面吃完，她嘴角洋溢着笑容，直到东方斥将九个大包子全部吃过后，她的笑容璀璨到了顶点。

“多谢公主。”这一句，东方斥流露出几分真情。

“应该的。”

唐青雁脸上温柔，内心却暗爽的翻跟头。

她扫了眼清空的碗和放包子的蒸笼，眼里流出“小样，噎不死你！”的快乐。

鬼才会请东方斥吃早饭，她就是暗戳戳的想撑死他。

东方斥起身后，抢先付了饭钱，于是，唐青雁更快乐了。

吃饱喝足，唐青雁叫人牵来马车，正所谓食困，她打算睡个回笼觉。

东方斥将她送上马车，想起昨夜她醉酒时的话语，他忽的没由说道，“公主的府邸正在修建，在下会督促匠人加快速度。”

“哦，有劳先生。”唐青雁半晌才想起来工部还为她重新修建了一座府邸，但她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她顺着东方斥的话回问，“今晨起听人说昨夜先生捉拿反贼，可有收获？”

“朝中有些不安分之人企图投靠反贼，已被在下捉拿，公主不必担忧。”东方斥昨夜的确揪出来不少与卫璟昭有过联系的大臣，颇有收获。

“那就好。”唐青雁不确定他抓的是真正的暗桩，还是卫璟昭放的迷雾，这些恐怕要之后再做打探，她坐回到马车内，打算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可脑海中总是出现顾修的身影。

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从五岁那年她被山匪劫持，在那个凶险无比的山洞里同生共死，到今后的每一次朝夕相处，其实，他没变，变的一直都是她。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阴谋，如果她长大的再快一些，是不是她和顾修的命运就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但时间不能回头，如今的她身处旭北，寂梵亦在等她。

她掀起车帘一角，望着旭北的天空，朦朦胧胧中乌云已至。

时节夏盛，天色易变，雷雨频繁。

此后的半月内，温鹤兮在东方斥的提议下，于朝中大肆清剿异党，鲜血遍地，数之不清的官吏惨遭屠戮，东方斥宁可杀错不放过，在民间动用暗谍监听，凡是有反对新朝言论者皆遭不测，不到月余，都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城外山林，征西大军的主力掩盖足迹，隐藏在都城不远的荒岭内。

卫璟昭在林中练剑，他的剑气越来越凌厉，竹叶散落，他愤然将长剑挥入竹中。

“啊！东方斥，本王要把你千刀万剐！”

卫璟昭慨愤大喊，东方斥屠杀异党的消息已经传到外界，他没料到他的一次潜入，会给都城百姓和信任他的大臣们带来如此巨大的灾难。

他足够小心，但东方斥还是顺藤摸瓜，竟然将他留在都城的暗桩，和支持他的大臣们全部抓出，甚至不留余地将曾与他交好过的人全部抓起！

他后悔进京，更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东方斥这个小人！

风声沙沙，卫璟昭一拳又一拳的锤在树干上，鲜血顺着树木而下。

另一边，邢瑾找遍营地，终于在林中看到卫璟昭的身影，她快速走上前，语气带着点焦急，“营内有外人闯入，他身上带着这个鱼符。”

卫璟昭听到鱼符二字，立刻拿起邢瑾手中的信物，这鱼符是他亲手雕刻送给唐青雁的，他在角落里留过记号，不可能被其他人冒充。

可他得知消息，祥运铁铺的老福已经被官府抓捕，不可能再来送信。

那这块鱼符是怎么回事？

难道唐青雁出事呢？

卫璟昭神色陡然一紧，大步往营地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