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剑主崩心（下）

声音落下，那金色的光影便向着远处缓缓掠去，只留下轩辕诸天一个人怔在原地。

“十年……”轩辕诸天嘴边发出一声轻微的呢喃，随即躯体剧烈抖动了一番。

十年，他本以为最快也是千年，但却没想到竟是十年。

一个他措手不及，也无法接受的时间。

随后，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整个人仿若失魂丢魄，呼吸紊乱，身影闪烁开来，周围的空间逐步的静止。

快步追上伽氤，没忍住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快？”

他呼吸的频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话刚说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在此处受困这么多年，能解开束缚离开是好事。”

“只是你离开之后……有没有想清楚要去哪里。我们以后相见……又会是何处？”

相比轩辕诸天，伽氤的面容倒是平静，仿若能解脱这数百万年的束缚对她来说，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件事而已。

她内心平静，静若幽谭般的道：“如若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你要去哪里？”轩辕诸天急促开口，“你一直都呆在鸿蒙神境，从我发现你，已经整整三万年。除了通过我，你对现在的混沌根本一无所知，离开了这里，你又能去哪里？”

“或者，你也可以随我回诸天界。有我在，整个混沌你都可以任意走动，想得到什么，也不过是随手为之。”

“在哪里，没有人会束缚你，也没有人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你失态了！”伽氤转过身，缓缓道。

轻渺如烟的四个字，让混沌诸天如遭雷击，表情僵硬在脸上，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方才恢复平静。

“这些年，”他缓缓开口，自嘲般的笑道“我在你面前失态的次数还少吗？”

“你要知道，你是剑主。是目前混沌之内的最强者，任何人都可以失心，但你不可。”

伽氤缓缓说：“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发现，就算是没有我，你也能达到现在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说限制了你，限制了你的成长。”

“或许，我离开之后，你的心材可以真正的归于平静。”

轩辕诸天讽刺的笑了一声，仰首向天，“是啊，在第一次见到羡临渊的时候，我也以为我的心再容不下任何人。但直到伽氤你的出现，我才知道我的心，还有很大一片空缺。”

“三万年，直至被你完全战领。或许，除你之外我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伽氤幽幽叹息，“已经三万年了，你的高度，后世之人就算再努力，也注定是无法触及到的顶峰。但为何唯独我……”

“不！”剑主一声肃穆的冷喝，“从一开始，我就清楚。不论自己达到怎么样的高度，都注定不会得到你的青睐，更不配得到你的青睐。”

“但，同样，整个世界上，也没有人配染你半指。人都是自私的，不论什么身份。”

“我想独自拥有你，我怕别人知晓你的存在，更怕他们的邪淫之心，污染了你那圣洁高雅的心。”

“但我知道，这只是奢望。”

伽氤：“……”

“这些年，我能来此看你，便已是我最大的满足。”轩辕诸天每说一句，面容都会更阴沉一分，“但这不公平的一切，或许就连上天也看不过去了吧。”

伽氤又一次幽叹，“你无需如此。”

“伽氤，我并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想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看你。虽然我已两万年没见过你的容貌，但我并不贪心，只要能和你说说话，我的心就会无比的满足。”

“三万年前，我在登基大典上被重伤至死，扔在鸿蒙神境。是你救了我，给予了我新的生命，也是你让我的心里有了除冷血之外的东西。”

“所以，你就算是离开，也让我还完你这份恩情，好吗？”

轩辕诸天的声音已经无比的激动，情绪更已经完全混乱。

伽氤摇了摇头，“这些年如若不是你每月派人来此铸固封印，恐怕我早已被他人发现，也不可能在这里安稳呆这么多年。”

“所以，你的恩情也早已还尽。”

“没有还尽，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怎么可能还尽……”

话音出口，他的表情就已经完全僵住，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失态到如此程度。

面对他的说辞，伽氤九久久无言，轩辕诸天也从不会明白她心锁想。

三万年以来，他连伽氤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知晓。因为他保证过，只要伽氤不想说，他便不会开口追问。

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他在世人面前有多凌然，在伽氤面前就有多卑微……却无比的心甘情愿。

世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一次，他用了更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

“你被困这么多年，中午重获自由，我应该高兴才对。”他唇角嗡动，想逼着自己笑，但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十年……十年，至少还有十年。”

他话音很小，似是向心中低语，但眸中却蕴含着一抹凄凉，一种生命里最宝贵的人，即将要离开的凄凉。

“你既已准备离开这里，那能否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他问，却不奢望能得到他的回答。

“我已找到了我的归处，你无需担忧。”伽氤缓缓说。

“呃……啊——”

忽然，一阵难以遏制的惨叫声传来，瞬间将伽氤的目光吸引。

“糟了，耽误时间，焚魂灭生印又爆发了。”她惊声低语，“你先离开吧，你留在此处，会妨碍我。”

“还有，相聚分别本就有定数，你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劳。”

这一次，伽氤终是没再停留，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疾速掠去。

没有得到回应，他自嘲般的冷笑一声，躯体在半空中怔了半响，终是起身离开离开，如一缕吹拂而过的清风，匆匆离去。

轩辕诸天所掠过的空间，都是静止大片，在他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方才恢复。

十年……他还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