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月浅璃希冀、渴求而又破碎的眼神，云荒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不知道，我们、我们先给他过生辰吧？”

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温柔无比。

“好啊。”月浅璃露出笑意，“他很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不过，桂花糕都冷了，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今天还回不回来。”

她看着上空的天色，看着漫天大雪纷飞：“外面这么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着凉。”

云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云荒……来，你也尝尝。”

“啊？”云荒怔了怔，接过她递来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有些受宠若惊。

“好吃吗？”

“嗯。”他点了点头，“真好吃，你夫君一定会喜欢的。”

月浅璃笑了：“真的吗？”

“当然了。”

月浅璃的视线，落在那座空字墓碑上，垂眸低语道：“九歌，我每日都坐在这等你，可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就算不回来，那你，至少也该跟我传个信，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才好去找你。”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声声入耳，黯然神伤。

云荒插不上话，也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也安慰不了她。

只好默不作声，陪在她身旁。

算起来，他和小浅璃才数月不见。

可这小丫头，消瘦了许多。

原本灵动如水的眸子，变得死气沉沉，再没有了光亮，好似被抽去了魂魄。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吗？

片刻，月浅璃累了，便昏迷了过去。

云荒将她抱回了屋内，轻轻安顿在了榻上，望着她惨淡的睡颜，出神很久。

“小浅璃……”

想去触碰她，帮她整理整理头发，手掌悬浮在半空中，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挣扎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

可惜，他不是她的谁，也不是那个……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人。

其实，幸存下来的那个人，往往才是最痛苦的吧？

死了，便解脱了。

可活下来的人，每日被往昔折磨着、凌迟着，独身承受着万年孤独。

生不如死……

她现在，一定生不如死吧。

刷刷！

这时，床边出现三团赤影，灭灵、容离和初九三团火灵，出现在了他跟前。

初九眼前一亮：“云荒哥哥，你怎么在这？”

先前在北荒时，他们与云荒共同游历，也算是相交一场。

唯独灭灵，倨傲地拉着一个脸，对他没什么好态度：“怎么，这个时候跑来见缝插针，来给我们家主人献殷勤了？”

只要有男人接近月浅璃，他心里就会不舒服，觉得那是图谋不轨。

“喂！”初九瞪着他，“你怎么说话的？云荒哥哥光明磊落，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嘁，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还不知……”

“你够了！”

“好了。”还是容离打圆场，“主人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们别吵了，是想把她吵醒吗？”

两人这才闭上嘴巴，相互瞪了一眼，谁也看不惯谁。

容离对云荒道：“云荒兄，失礼了。”

“不客气。”云荒倒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在小浅璃身处险境的时候，我没能赶到，现在来……又有什么用吗？”

每一个字，都是深深的自责。

当年因为错过，他失去了小浅璃，亲手把她送给了其他人。

而如今……小浅璃身处水深火热，他还是没能救她，没能帮她。

他恨自己。

“事已至此，你再自责也没用了。”容离叹了口气道，“再说，这件事也不怪你。”

云荒摇了摇头：“小浅璃她，这个样子多久了？”

“一直如此。”

说到这，容离眼神黯淡：“自从鬼神陨落后，她就悲痛过度，整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浑浑噩噩苏醒时，也总疯疯癫癫的，喜欢胡言乱语。”

“还时常守着墓碑，说……说什么，鬼神在等她。”

他们，也实属无计可施。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把自己给闷出病来。”初九也满怀担忧。

云荒越听越难受：“小浅璃是患了心病，既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灭灵急不可耐道，“墨辞人都死了，他自己是鬼神，都难逃形神俱灭，我们还能把他救活不成？”

“那显然是不可能。”

“可我看啊，现在这状况，鬼神不复活，主人这病就好不了。”灭灵无奈。

他们该怎么办？

“不。”云荒否认，“未必就要把他救活。”

初九怔了怔：“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主人杀了不成？”

灭灵瞬间震怒了：“你敢！”

谁敢杀他主人，他就灭谁全族！

云荒：“……”

这几团火，性情还是太急躁了些。

“这样吧。”他不再卖关子了，“灭灵，容离，你们二人融合御清冰焰的全部力量，给小浅璃制造一场幻梦，助她解开心结。”

这样，兴许有用。

容离：“啊？这……会有用吗？”

灭灵：“不用他，我一个人就够了。”

“灭灵，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点意思。”

“好了，别吵了。”云荒插话道，“你们两个，各有一半御清冰焰的力量，还是一起行动吧，否则以小浅璃如今的实力，你们还骗不过她。”

灭灵只好妥协：“行吧，为了主人，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合作。”

初九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勉为其难跟我哥哥合作，他还不想跟你合作呢。”

“初九……”

容离上前一步，拉住初九的胳臂，想劝架，他却根本听不进去。

“灭灵，你今天把话跟我说清楚？”

“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

“你……”

就这样，云荒和容离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又吵了几十个回合。

时而，云荒个容离相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苦笑不语。

最后口干舌燥，词都用尽了，他们两个才终于停下来了。

容离淡定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他怕自己再不插断，一会，这两个人又得重新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