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都已经吃了，素谷以前试毒药很少用活人，现在稀里糊涂碰到一个，总没有就这么白白浪费的道理。

但他看着晚霁脸色很不好，怕她又控制不住揍人。

害怕！

脑子一转，又赶紧道，“这次试药算在下欠你的一个人情，以往恩怨也一笔勾销，往后一概不提！”

晚霁站在那里，感觉反应有点儿迟钝，过了会儿，她才缓缓回道，“奴婢谢过先生不计前嫌！”

“行行行…去吧…”

素谷不多废话，他得抓紧时间配制解药，不然就要出大事儿。

晚霁也不逗留，转头回了虞挽年的院子，风翘刚好出来，见她，就赶紧问道，“素谷医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那就是一个憨货！

晚霁摇了摇头，感觉有些晕。

大意了，刚刚忘记问素谷，这毒药会大概出现什么症状，或者是干嘛用的。

“你怎么了？”，风翘问，“素谷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晚霁还是否认，她看了看虞挽年的屋，问，“殿下还在里面吧…你怎么把郡主自己放里面？”

“晚霁…你对殿下的防备心太大了，其实殿下对我们郡主已经够好了！”

好？

这不好说！

要是对郡主好，也不会在郡主面前做那些事情。

虽说他恶名在外，但只要有一点儿的恻隐之心，也不会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下得去狠心。

晚霁越想，脑子越晕，她扶了扶额头，勉强撑着，“风翘…我今天不舒服，要回屋歇会儿，郡主…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该死的素谷！

还说隔一个小时记录一次自己的反应，可现在倒好，还没半个时辰，她就神志不清了。

晚霁撑着往前走，让自己尽量走出直线，免得后面看着的风翘看出端倪。

要是换做平常，就算晚霁再怎么撑着，也能看出不对，但今天，风翘也忙着出去，也就没有多想。

长孙殿下让她去找高西，尽快想办法去找几本时下阳城里最热的话本子。

她跑到外面，跟高西说了这事儿，高西没意一丝犹豫，也没问缘由，马上就去办了。

至于为什么找话本子，是因为，长孙殿下问她：你们郡主平常都喜欢干什么？

她回了一句：除了养些花花草草，就是看话本子。

然后…然后…就让她找了！

而现在，只能把她们郡主来庄子前，为了打发时间压在箱底的几本拿出来应应急。

赢扶川看着递上来的话本子，来来回回翻了翻，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块…

《孽缘生》

《绝世渣男的自我修养》

《落难千金的绝世爱恋》

“这都是什么鬼？”，赢扶川藏不住的嫌弃，“你们郡主平常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呃…这…

其实吧…

“这内容还是挺精彩的！”，风翘压了压嗓，“不过确实不适合殿下您。

这夜已深，殿下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奴婢给郡主念就行！”

风翘说着，就要去接那话本子。

可是赢扶川不给，“算了，就当开拓一下我的见识吧！

你先下去，等过了两个时辰，再回来替我就行！”

“这…殿下…这不大…”

“嗯？”

赢扶川用眼神威慑，“不听令是吗？”

“奴婢不敢！”

“下去！！”

他从来就没什么耐心。

风翘不敢造次，瞥了眼床上躺着的虞挽年，想着也不会这么快醒来，就赶紧退了下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赢扶川才勉勉强强的抽了一本名字听起来最正常的《孽缘生》翻开…

就一眼，那好看的眉心又拧成一条线。

他压了压快速升起来的不适感，张嘴…开始磕磕巴巴的念话本子。

《孽缘生》本来是一个基调悲伤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跨越阶层、经历生死、摒弃家仇，闯过重重障碍都没能修成正果。

最后双双命归黄泉！

他们唯一一次，可以不考虑一切的拥抱，是在黄泉路上，在孟婆的汤锅前、在忘记前世万苦的奈何桥前！

这么悲的爱情故事，赢扶川还用苦大仇深的语调读出来，那就是成了一个鬼故事。

虞挽年梦里，原本很幸福快乐的，很长的幸福快乐，她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快乐。

在梦里，她的父王还在，母妃抱着她宠溺的叫着“乖乖”…

还有那个只听姑姑偶然提过一次的哥哥，也出现在她梦里。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那种一家团圆的幸福感，让人不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她宁愿相信这是真实，也不愿面对现实里的连绵算计！

可梦里的画风却毫无预警的逆转，变成了一对恋人的血雨腥风、一片你死我活。

纠缠不清又痛苦！

终于…在梦到一个女人提着她的大刀砍下男人头颅的时候，她醒了！

吓醒的！

猛的睁开眼睛！

醒的毫无预警！

脑子混沌，一下子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秭归抱着檀格的无头尸首痛哭，她逼不得已亲手杀了他，她完成了生来的使命，却在这一刻，她的天塌了，心也死了…”

是赢扶川在念着…

像地狱鬼音…

怪不得…

虞挽年闭了闭眼，虚弱的吐出一句，“殿下…求你…别念了…”

声音很轻…很绵软…

赢扶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低头看了眼，发现还闭着眼…

嗯…是真的听错了…

可能是这话本子，不仅酸得他老牙疼，还把他酸出幻听！

缓了缓，继续，“秭归恨啊…她恨所有人…恨这个世界！她要毁了所有曾经逼她的人！”

“别念了！！”

虞挽年忍无可忍，把重病初醒后最大的气势抬出来，“我瘆得慌！”

嗯？

没听错哈？

赢扶川把书撇朝一边，定睛看着床上的人…

此时…她正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幽怨的盯着他。

虞挽年脸色还没恢复，苍白一片，现在这么盯着他更是觉得楚楚可怜。

能感化铁汉的兔子眼啊…

赢扶川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

他咳了声，把书放下，淡淡说了句，“终于舍得醒来了？”

“再不醒…我梦里就是整部的《孽缘生》！”，虞挽年无力抱怨，“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许是在病中，说话绵软，所以就算是这种带着脾气的话，也莫名听出一股撒娇的味道。

赢扶川不大适应，扶额缓了一下，发现缓不过来，就干脆朝外面叫道，“风翘…你们郡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