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您是需要哪方面的用途，选礼品还是自用呀？”刚刚完成一笔大单，秦小兵这会儿精气神别提是有多么高昂，所以前脚送走那对白人夫妻，立刻就来到陆卫东跟前殷切地做起了介绍。

“嗯，我随便看看。”

陆卫东表情淡漠，冷脸敷衍一句。

他这反应，落入秦小兵眼中，难免吃味。

尤其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态度。

完全就是魔都本地人面对外地人时惯有的高傲。

仿佛在说着，一切非魔都本埠的国人都属乡下人，你一个穷酸打工仔，那更是乡下人中的乡下人，不就刚刚做成一笔生意而矣，有什么好骄傲。

秦小兵激昂的情绪被他冷脸一激。

呵。

效果显著，立竿见影。

小伙儿到底还是初入社会，脸皮太嫩，立马就态度也冷淡下来，不复方才热情劲。

当然了，好歹那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打工仔。

即便心中不快，热情不复，但基本的姿态却也还在，只是不再主动给介绍东西了，明面上也还过得去，至少没得让陆卫东这顾客直接挑理的愚蠢表现。

“呵呵，还是嫩了点呐。”

这么看来，的确只是给人随机选中的主啦？

陆卫东此刻是在琢磨，三天前，秦小兵上门送货给他全套秦皇青铜车马件那茬事儿。

尽管前面已经有了宁雪的调查结果。

知道了秦小兵是个来自秦西省的刚毕业大学生。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殊的身份背景，完全就是一个新入职场小透明。

只是，琢磨来去，却总也觉得格外蹊跷。

如今亲自上门来再做试探，无非就是想抽丝剥茧的看仔细此人斤两，以及那朦胧中透显出来的幕后神秘人之意图。

那个秦小兵口中所述的混血大妞。

给自己送秦皇青铜车马套件作礼物的那人。

对方，究竟在玩儿什么套路，想用这么一套礼物，暗示自己什么信息？

宁雪都追踪不到对方任何确切信息。

偏偏自己的行踪，却貌似完全曝光在对方监控之下。

这种的敌暗我明感觉实在太过糟糕了些。

所以。

思前想后，貌似能够寻找的突破口，也就秦小兵这里了。

陆卫东决定还是再主动露点破绽瞧瞧。

他冷不丁讽刺道：“唉，这店里，这么多青铜工艺仿品，却没有一件，最能凸显华夏青铜器时代的经典代表。唉，失败，真失败，眼光差劲透顶呐，我估计呀，依照这样的搞法，你们这家门店，估计快要倒闭了，你们的生意，肯定好不哪儿去……”

门店内转了一圈却也没再瞧见有第二套秦皇青铜车马套件摆放。

陆卫东心中一动，便故意夹枪带棒挤兑起来。

嗯，这行径，很符合一个魔都精明中年男人的小市民市侩嘴脸。

说这番话的同时，就已经在寻思，秦小兵会怎么应对，然后再怎么将话题自然引到三天前那笔生意上，怎么着不露痕迹打听到送自己礼物的混血大妞信息。

“先生批评的是。”秦小兵淡定回应道。

吆喝。

有点定力，不受激呀！

陆卫东暗笑一声，这会儿绷起脸来端起稳重姿态啦？

行行行，那哥们我就再给你来点更恶毒点的口水喷子论调。

一边继续扫视来去。

说话语调拿捏住。

细着嗓门，伸手指着秦小兵鼻子就怒了：

“批评你？”

“侬格脑子瓦特啦～～？”

“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批评？”

“别以为，刚刚坑蒙拐骗了两个欧美白人5000块钱就好了不起！真是好了不起哒啦？”

“啧啧啧，也不细想一想，你们这种黑了心肠的内地人，纯粹就是在拿华夏人的脸面去赚那么三瓜两枣，真是有够下贱哒啦。”

“侬格眼珠子不要瞪我那么滚滚圆吓死格人，侬格小赤佬要打架伐？”

“侬格拳头乖乖放回口袋哒，杠督不要哒啦。阿拉文明人讲道理讲法律哒啦。”

“可是你也不仔细想想清楚，那对白人夫妻，他们刚刚选购东西时，旁边那个二鬼子内地翻译官，给白人夫妻说的是购买的真正出土的青铜器古董。当时你也在附和帮凶，你们这就是在搞商业欺骗懂不懂？你们这是在拿魔都豫园商城的信誉蒙骗国际友人懂不懂？”

好嘛～～！

陆卫东的这一顿猛喷。

一会儿普通话。

一会儿夹生饭级别的魔都方言。

言语间还不断拔高事态，不断给大帽子砸人，大道理不停……

他是喷爽了！

完美展现出一个杠精喷子的职业素养！

可是对于秦小兵而言。

这娃子。

这当口那是真给喷懵逼了！

给喷傻掉了！

脑子完全智商掉线的样子！

惶急失色表情涌上脸，小伙儿都快哭鼻子了……

“叔……叔你别骂了……我承认做错了还不行吗……”

“傻特阿普！”

陆卫东气势骇人，完全不给秦小兵反应机会。

“你仅仅只是做错了吗？”

“既然是在蹭华夏文明史的热度做买卖，那就绝对不能一边赚着这份钱，却又一边给华夏文明史抹黑。别不服气，仔细听好，你们这门店首先要做的一条，就应该在门店最显眼位置标注清楚，本店内所售产品的现代工艺仿制品性质，从根本上杜绝掉浑水摸鱼的可能性。同时你们最好能做一个系列化的索引图谱，把华夏青铜文明史最有代表性的、最珍贵的古董珍品，用青铜古器珍品榜逐一罗列出来。再有不知就里的外国顾客来购买，送对方一份小册让对方清楚知道一下华夏青铜文明史的来龙去脉。这样做的好处，既赚了钱，又同时传播了华夏青铜文明史，彰显出了在豫园商城这种地方的商家的古朴诚恳，彰显出华夏人好客友善特质。如此一举多得的文化输出大计，这么好的生意门道，偏偏被你们这些蠢货视而不见，你们是蠢猪吗？”

骂人的最高明技巧，无疑就是打一棒槌，再给一颗甜枣。

陆卫东后面的一番长篇大论，那可真不是杠精乱喷了，而是结合了前世一些类似行业的成功经验，真正给秦小兵提神醒脑涨见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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