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英屋里。

周永贵坐在桌前独吃独饮，回头看看坐在床沿上低头不语的谢玉英，不耐烦地说道:“臭婆娘，你别他妈的老哭丧着脸好不好？你能不能给我个好脸色？”

谢玉英强忍着愤怒，低声说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

周永贵干了一杯酒，一边嚼着一块鸡骨头，一边生气地说道:“废话！只要我来，你那天心情好过？身体舒服过？我把你当心肝宝贝，你把我当畜生恶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一家像嚼鸡骨头一样嚼吧碎了吃了！说，今天郝大勇来干什么来了？”

谢玉英身体一颤，胆怯地说道:“郝书记来登记我们一家为贫困户，说是给我们救济款，年底还给我们家修房子！这房子实在不能再凑合了，再不修修就塌掉了。”

周永贵眨巴眨巴眼睛，额头上的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语气稍微和缓地问道:“郝大勇没有再问别的？”

谢玉英道:“没有。他让我核对了一下登记信息，摁了手印，然后照了一张相就走了。”

周永贵奇怪地问道:“郝大勇和你照相了？他是不是也看上你了！”

谢玉英气愤地抬头看了周永贵一眼，瞪大眼睛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啊？郝大勇是省里的干部，你以为和你一样无耻下流？”

周永贵看着谢玉英生气的样子，反倒哈哈笑起来，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我他妈就喜欢你这口食儿！我知道他当然看不上你，因为他不知道你那里多有味道，多让男人舒服！我是离不开你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谢玉英低下头，生气地说道:“周永贵，你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还这么恶心！”

周永贵嘻嘻笑道:“我就喜欢恶心你！你赶紧给我倒酒，然后去把大门关上！”

谢玉英赌气地说道:“酒你自己倒吧！我心情不好，不想伺候你！你喝完酒，赶紧回家去吧！”

“我回家？好笑，我今晚就睡你这里了！”

听了周永贵无耻的话，谢玉英简直是哀求似地对周永贵说道:“我心情真的不好，再说，秋风起了，山上下来的风格外凉，奶奶刚从医院回来，她不能在外面呆时间久了。”

“那个老东西死了更好！你心情不好无所谓，关键老子的心情也不好！我难得有心情来你这里开开心，你别惹火我！”周永贵恶狠狠地威胁说:“你别以为扶贫队来了个什么郝书记，什么书记在马虎沟村也待不长，你不是心疼你丈夫吗？你就好好听话，你这儿跟我炸一点翅，我就让姚山泉在那边吐一盆子血，你信不信？”

谢玉英气愤地:“你要是敢对山泉下毒手，我就告你去！”

周永贵威胁地笑笑:“可以，去告吧？刚才在路上我还见到那位郝书记了，他可是省里有头有脸的大官，去吧，你是想让姚山泉在那边是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你现在就去！去呀！”

谢玉英哽咽着:“你这么害我们一家子，到底为什么……？”

周永贵无耻地:“为啥？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就是为了要你！”

“我，我已经给……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山泉，让他回来？”谢玉英说着掩面而泣。

“让他回来？”周永贵笑笑说:“现在这一老一小，已经非常影响我的情绪了，再把姚山泉放回来，你怎么想的？”

谢玉英擦把泪:“你说吧，你怎么样才能放过姚山泉？”

周永贵:“你去法院起诉，跟他离婚！”

谢玉英啜泣着:“然后呢”

周永贵:“然后你离开这个破家，我在县城给你买套楼房让你享福，对得起你吧？”

“好，我答你，你放他回来吧！”谢玉英说。

周永贵:“行了，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得过我？你拿不回来法院的离婚判决，我不会让姚山泉回来的。好了，别扫了我的兴，去，把大门关上，我要睡觉了！”

“你不得好死！”谢玉英气得脸色惨白，还是无奈地转身出屋。

周永贵看着谢玉英扭身而出的背影，一边自己倒酒，一边摇头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屁股，这腰身，啧啧，连骂人的样子都勾死人！”

暮色中，姚二奶奶和小希依偎在牌坊下。

姚二奶奶半搂着小希，坐在台阶上，看着正逐渐被暮色吞没的马耳山，小声地给小希讲关于马耳山关于太阳月亮星星的故事。

其实，这些故事姚二奶奶已经讲了很多遍，小希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纠正着老奶奶和以前讲得有出入的地方。

趁着老奶奶回想故事的时候，小希拿出饼子，看着老奶奶说道:“老奶奶，我饿了，你不饿吗？”

姚二奶奶疼爱地看着重孙女儿，和蔼地说道:“乖孙女儿，老奶奶不饿，你饿了就快吃点吧！”

小希甜甜地说道:“那我可吃了？”

“乖，吃吧！吃饱了快快长大！”姚二奶奶含泪笑着。

小希咬了口饼子，一边吃着，一边问道:“老奶奶，周永贵仗着自己的势力欺负妈妈，上午那个书记叔叔来咱家，为啥不告他？”

姚二奶奶:“你现在小，长大就知道了。”

小希眨巴眨巴眼:“我知道了，你和妈妈怕他们官官相护，对吧？”

姚二奶奶:“谁跟你这么说的？”

小希:“你跟妈妈说话时，我听到的。”

姚二奶奶叮嘱地:“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知道吗？”

小希:“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他们知道了，会折磨我爸爸，我要保护我的爸爸！”

姚二奶奶看着可怜的小希，欲哭无泪，痛苦地点点头。

“老奶奶……”小希又要说什么。

姚二奶奶拦住说:“不说了，老奶奶心口不好受，让老奶奶靠在这儿歇会，啊？”

说着话，老人把破棉袄搭在身上，往后挪挪，然后无力的靠在墙上。

小希默默地啃着凉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