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香在秦家庄附近的熟人一共也就这么几个。

心里憋闷的时候，尤其是遇上秦建军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只能去隔壁找程兰聊天解闷了。

程兰自己刚生了儿子，这会儿还没有出月子，哪怕看到甘香来了，也只能坐在床上和她简单地说上两句。

“我听见你们家有小汽车的声音，是你婆婆出院回家了吗？”程兰的一句话说完，倒是惹得甘香吃惊不已:“你可真是神了，都没有出门就知道我婆婆回来了？”

见甘香这么吃惊的模样，程兰忍不住笑了:“你家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安安静静的，好不容易有了小汽车的动静，还有那么多人说话，一猜就猜到了。怎么了，你婆婆回来，怎么你看起来好像闷闷不乐的？”

程兰这个人心思通透，基本周围的人有什么小小的情绪变化，她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甘香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婆婆能出院，我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我感觉婆婆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婆婆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婆婆，多少媳妇都羡慕不来的。”说话的时候，程兰还压低声音，悄声说道，“不然你看看我婆婆，她和你婆婆可没得比。“

程兰的婆婆是什么性子，几乎全村上下没有不知道的。

别的不说，这一次程兰坐月子，按理说，儿媳妇给自己家生了大孙子，做婆婆的就算不能照顾儿媳妇，可偶尔帮着看看小孩，帮着弄两顿饭菜还是可以的。

可是王菊花呢，就和没有这档子事似的，依旧每天待在大儿子家吃吃喝喝，一点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吃饱喝足闲来没事的时候，还喜欢到处走走聊天，和村里的其他老太太聚在一起打扑克。

遇上有老太太问自己，为啥没有照顾儿媳妇的时候，王菊花还挺直腰杆来上一句:“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人伺候月子，不一样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现在的儿媳妇怎么就这么矫情，做个月子还要人伺候。何况她又不是没做过月子，没生过孩子，很多事情人家比咱还懂，不用我教。”

“这不是教不教的问题，好歹是自己家的儿媳妇，生的还是自己家的大孙子。你不去帮忙，劳累的还不是自己儿子，就算不为儿媳妇着想，也得为你儿子想想。他自己的腿脚不方便不说，家里有生意，有三个那么大的孩子，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万一再闹不好，现在这个儿媳妇也离婚怎么办。”

大家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聚在一起聊闲天的时候你来我往，都不用考虑别的，可谓直白得不像话。

王菊花冷哼一声，继续道:“那是他们自己选的日子。当初我就说不要生了，明明都已经三个孩子了，有儿有女圆满了，非得生，生那么多有什么用。我自己不也生了三个儿子，结果能靠得上的只有老大一个而已。生得多不如生得好，还是墙上的标语说得对，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现在受罪咋了，也是他们自找的。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儿子们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老了老了，难不成还要为了孙子和儿媳妇操碎心？那我这一辈子还活个什么劲，累死算了。”

乍一听，这话似乎也挺有道理。

左右这样的一番话，在村里算是传遍了。

王菊花也因此成为村里大家口里时常念叨的奇葩老太太。

所以，现在一拿王菊花来说事，甘香的心里立马平衡不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前段时间我怀孕的时候，她不是那样对我的。你说，是不是因为嫌弃她住院的时候，我没有去伺候她，没有给她钱？”

“你为啥不去？”程兰吃了一惊。

甘香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点点的微妙情绪，连忙解释说:“我这不是刚坐了小月子嘛，我妈说，女人坐小月子得小心着点，得坐足整整一个月才行，免得以后落下后遗症。”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程兰明明记得，距离甘香流产可是已经不止一个月的时间了。

她没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问了句:“那你家建军呢？他去了吗？”

“建军去了，陪我婆婆在医院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来的。后来他就出车走了，回来的时候又在睡觉，哪里有时间再去医院，毕竟干活那么辛苦。”

在甘香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秦建军，都有充分的，不去照顾秦喜凤的理由，她生气才是无理，所以甘香才会自个生闷气。

紧接着，她又把今天吃汤面的事情拿出来说话。

一旁的程兰听得直皱眉。

她怀里的孩子，可能因为两个女人在耳边不停地絮叨说话。

明明不该睡觉的，这会儿却已经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就养面躺在程兰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程兰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一旁的床铺上。

辛小宝在躺下去的瞬间，似乎感觉到小小的床铺没有妈妈的怀抱温暖舒适，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腿还不停地乱蹬了两下，小手往前伸直了，像是在抓着什么。

小嘴一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起来一般。

吓得程兰连忙轻轻在孩子的身上拍了两下，感受到妈妈温暖的小家伙，这才不情不愿地继续睡过去。

眉头舒展了，胡乱挥舞的小胳膊小腿也不动弹了。

过了一会儿，还真就沉沉睡过去了。

甘香被小家伙这么一闹，也不敢开口，就那么静静看着，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小家伙给吵醒。

程兰也是如此。

在把小家伙哄得睡着之后，又拽了一块枕巾，轻轻盖在小宝圆滚滚的小肚子上，这才轻手轻脚的挪到了床的另一边。

甘香也赶紧凑过去，坐在了距离小家伙更远一点的凳子上，叹息说道:“哎，如果我的孩子还在，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了。估计生出来也和你家的小家伙一样可爱。不过我这个人可没有你细心，到时候说不定要被小孩烦死。”

“等你真的生了孩子再说。小孩还没生出来，说什么都没用。我没结婚以前也觉得小孩很麻烦，尤其是男孩子，看着就烦人，太闹腾了。可是我自己前前后后生的全是男孩子，尤其现在这个，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的原因，看到孩子反而觉得比以前更加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