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居然注意到小卡，而且在球场上激烈争锋的前提下朝后者走过来。“你也喜欢闪电球？”

“我…今天才听到这个名字。”他只能如实回答。

“没关系啊，最开始玩这个也都是乱玩，你别看我说得起劲，其实有我没我都一样，因为球场上的球员光是做出应急反应就需要十万分的努力，全身任何一处都可能出现球或者人，偏偏人的感知无法兼顾全面，指挥什么的都只是马后炮或者耳旁风而已。”

左卡雷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从什么说起，教练的话也让他轻松不少，感觉距离这项运动凭空近了一大截。

“嘿，小卡！还有猫头鹰！”布罗姆跑进还有身后一帮人跑进球场。潜音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去…她这个转头足足176°。“厉害”，教练由衷地赞叹道，毕竟这个动作他很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咕咕”调转了身子，又把翅膀展开，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她轻轻振翅，双翼驱动风的力量推动她的身体，飞行的本能让她的动作简单、流畅。御风则腾霄，顷刻上九天。“真的飞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紧随她，如果说鸟的身体还有些许区别开人对美的感受，那么眼下腾飞的潜音就可以说是美感的完全体现。

“咕咕”，潜音停在佩内洛普身边，“好看吗？”

“好看”，女孩甜甜笑道。

同龄人立刻就把猫头鹰围在中间，“你是生化人？这是仿生科技还是基因技术，特太帅了吧！”

猫头鹰赶紧往佩内洛普身后躲，“你们吓着人家了”。不过换成之前没有抢到位置的女孩们围上来猫头鹰好像就不害怕了。如果她不是女性的话，绝对是个绅士。

“踢球，还是原来的规矩，踢进球门算赢！”夏普喊完自己先跑起来，抱着球就往距离他最近的球门冲。

“玩赖的！那我们七个打你们五个，左卡雷吗？快来帮忙！”

“谁跟你七个打五个，球进去，我就赢了，你们等着请客吧！”夏普一脚把球踢出去，电弧在空中延展，呈现一道笔直的路径。不用等球走完全程，正常人都知道球这球绝对进不了。

“可惜”，夏普摇了摇头。布罗姆一把锁住夏普的脑袋，“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落空，今天小卡和潜音那份也算你的。”

“我请就我请，我跟你说，下次你配合着点，我往里走，你就说点什么，帮我打掩护。”

“臭不要脸的，作弊成群结队。”方才邀请左卡雷高壮少年王继笑骂道。

“你还不是仗着身材优势，欺负人，要我说这也是作弊。”指着人家鼻子说道。但是眼光还是不可避免地放在王继身后再度飞回来的闪电球上。

“你骗不了我！根本就没有…”

夏普瞬间就动起来，磁力场中心念一动身体就跟着上冲，直球电射撞在他刻意偏转的脚背，布罗姆甚至更快，为了更好的控制方向直接将脚底虚踹出，两人的默契配合让布罗姆这没有目标的一脚踹在实处。闪电球朝球门飞射，速度快得夸张。

但还有一道身影一点也不慢，不如说在得到佩内洛普的交待后潜音一早就在等这个球。大翅膀张开，在球门前竖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毫无意外地将球挡下来。

“这个明显是作弊啊！踢球呢，怎么能用翅膀？快把球给我！”

“小音别听他的，把球传给我！”佩内洛普扬手高声道。

左卡雷的注意力全在这个青春活泼的少女身上，自顾自陷入走神状态，不过就算不走神就凭他刚刚进入悬浮力场的状态也派不上用场。

“传给我！”布罗姆也喊道。

接着其他人也明白过来情况，七八处位置同时传出呼唤。潜音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把球往哪传，着急之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卡雷球往你那去了！”

“哎”王继的提醒还是起到作用，小卡在瞬间推手而出，球撞在他拳头上‘砰‘的一声反射出去。

“抢啊！”场面哄然。佩内洛普对小卡喊道：“要往对方球门踢哦！”

左卡雷在心里点头，因为他发现自己连点头的动作都完成不了，抬手抵挡完全是出于应激反应。

“冲啊！”

“瞎喊什么？球又不在你手上！”

“是不在我手上，不对，这不是闪电球吗？你怎么用手呢？要是有裁判你就完了！”

王继不搭理他，抱起球利用身材优势又是朝对方球门飞奔。“拦住他，拦住他，护驾，来了人啊！”

夏普大呼小叫朝王继扑去，实际上因为抱着球双手无法保持平衡在悬浮力场中的移动会更加困难，也因此，王继的速度并不算快。“铜墙铁壁给我开。”守门员和夏普两人拦在球门前。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其他人一时鞭长莫及，只能投注目光为队友打气，左卡雷一人在球场边缘乱飘。

“别想突破我的防守，赌上七根冰棒，我一定会将它守下来！”

王继将球摆放在正好合适的脚前位置，双目紧闭像是一扇紧锁的大门。“那我就要从你的尸体上迈过去！”

“你们好了没有，有这个时间我已经绕着赛场跑完三圈了。”布罗姆拆台道。

“别说话，我能感觉到，这次的对手前所未有的强大。”夏普正色道，眼睛已然只剩下一条缝，实际上是一粒汗珠滚了下来，这万万不能让对手发现，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那你平时跟谁踢的球？”

“安静一点好吗？这位球员能够理智对待比赛吗？”汗珠就要流下去了，就在眼角，但只要他有一点动作，球就会飞过来，守门员原本还大大咧咧地等球过来，被夏普的认真感染，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请客，也拿出精神。三人的表现已经超越打闹甚至超越比赛的范畴，他们在战斗，这是一场只有你死我活的战斗。小卡还在外面飘，他蛙泳的姿态在悬浮力场并不管用。

“接好我这王者的一球。”

“来啊！”

“接好我这不屈者的一球。”

“来啊！”

“他们要搞到什么时候？”

“我也带了球，要不我们换一个球场？”

“别啊，马上就好。”王继赶紧喊道。

“好机会！”夏普动了，双手如双翼大张开朝人球扑上去。王继也是下意识出腿，如果慢动作重放，我们可以看到在球打中夏普右脸之前，他的表情就已经扭曲了，同时瞳孔不明就里地发散。最后捂着脸一副被媳妇的小欺负模样无疑是为正常悲剧强行做出喜剧解释的凄凉表达。

“小卡你再不回来，就连我们的对手都不会为你申请最佳第六人的称号！”

“我…还是很想加入比赛的，奈何…”在一句话里他又自转了三圈。直到佩内洛普如履平地走过来，像拔葱一样抓住他的手，将人整个提起来视野才终于锁定，就是视线有些飘忽，接近身体的极限，他差不多要吐了。

“是我在摇…还是你在摇？”

“别说话，我送你下去，下次不舒服要直接说出来哦！”拖着一只手把人送出场外。左卡雷终于恢复平稳感知时，庆幸比赛没有因为他暂停，他并不需要照顾，五岁开始他就能一个人活下来。

不过该他头疼的一点都不会少，“等会要怎么说？”虽然球场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少女们一定能理解他，可到底还是会自我折磨压迫内心想法。

就连潜音也融入进去，好像已经跟其他人一样放出光亮。但他又打心眼里讨厌这个时候上来一位人生导师给他讲一通只要还能思考就能轻而易举明白的道理。

他忽然起身，用尽力气大喊道：“小音冲上去把球抢到手交给佩内洛普！”

潜音一愣，不过抢球的指令很简单她能理解，并且能办到。“啊等等，接球。”那双翅膀真的很大，很有压迫力，正运球就碰见守门员冲过来，这位球员仓惶地挑了一个方向就赶紧把球踢开。

“过分了，你们本来就有人数优势还耍赖，守门员是不能出门呢？”

佩内洛普掩嘴笑道：“你们的守门员呢？”

“就因为缺少一位队员，我们没有守门员。合情合理不是吗？而且你们还有指挥，我严重怀疑你们贿赂裁判。”一脚把球踹开，小音对他也有压迫感，再者面对强大的个体最好还是利用群体优势。

“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电闪雷鸣！”布罗姆一脚踢回夏普方向，同时飞速移动，王继紧跟而上，意图拦截。小音直奔夏普，她的速度更快且有佩内洛普在旁辅助，场面的重心汇聚在这边五人身上。其他人也在不断调整位置，以众星环月之态扩散开。

“接球！”看似一脚踢出，实际上故意落空，如果在平地上他如此大幅度地运动势必影响平衡，但这是悬浮力场中他整个人在恢复姿势的同时朝下坠落，也因此绕开了前方的夹击，闪电球被他脚跟拨打转动起来，下坠速度略慢于人的下坠速度，终于让球贴近脚边此时不射更待何时，一脚飞踹，没有守门员的球门好比没有键盘侠的键盘，任人欺辱而已。关键时刻左卡雷再度回到赛场，他甚至没有甩干汗水便挡在球前，用自己的头接住了这枚必定落空的球，闪电球保持旋转在球门的边框擦身而过。惊出七人队一身冷汗。

“好补！”夏普毫不犹豫赞扬道。

佩内洛普：“小卡同学如果你有不满请直接说不来，用这种方式表达抗议是不对的！”自然地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小卡同学。

“我已经认清现实了！”为了让人听清楚，他特意把声音提高。“在这支队伍之中没有我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摇摆，“我要加入布罗姆他们证明自己的价值。”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如果不是今天接受的刺激太多他已经有些神经疲劳，光是这番发言就够他把心脏炸裂。

“嘁，男人。”黛西卡表情夸张。

“果然是有不满才要离开我们的队伍，好过分。”佩内洛普也笑道。

......

小卡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的经历，古烟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就让他离开生活十余年的故乡当时他或许还有迷茫和不安，只是带着对那里的不满离开的，可现在所有的情绪都被面对新生活的躁动和少许不安代替。

在这里他至少确认，有个家是很好的事。

“上学！”在对上学的概念有充分认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会是多么充实。

“大家好，我叫左卡雷，来自蛮夷之地。”班上已经有数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他的心情舒展开，就算惹得其他人不高兴至少在班上还是有熟知的朋友了。

在掌声里找到位置，接着换成小音。

她‘咕咕咕’着走下讲台，老师还以为她有什么表演，没想到直接就紧挨着小卡坐下了。

“这是潜音同学，是目前为止首例保有理智的异化人（203暂未公开，因为相关实验恢复的人也仍是秘密），希望同学们能和睦相处。”教辅院的老师都是隔壁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他们未必会讲课，所以往往并不要求学生严肃纪律，能听就听，就是睡觉也由得你去。

天书，比之前在球场上听到的还要难以理解。他甚至怀疑这其实是某个人为了整他搞出来的恶作剧。所有的文字、音节都十分熟悉，但当它们串联在一起，语句便陌生得像是冬天的太阳，周围的人都表现得非常认真，至少没有人像他这样无措。这样的回忆他也有过，刚开始打工，因为粗心打碎酒杯，周围人即使看到也可以视若无睹的时候。忽然就出现一个想法，如果有个人拉他一把，他一定可以很不一样。古烟是这个人，现在他又开始期待另一个，人好像总是贪得无厌的。

“弦理论也不一定是宇宙的真相，我所将的大抵只是扩展你们的视野，如果能获得启发那就太好了，万一你们其中的哪位甚至能拿出更完美的理论，我也与有荣焉，这节课到这里，下课吧！哦，对了下节课的内容会选在室外，模拟战场室，瑞伊老师会为你们讲解异能相关的一些要点，我知道你们之中不少人倾慕呆在基地的三位传奇，异能者获得装甲认可的概率会更好，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瑞伊老师年轻就小瞧这门课，他的异能…很厉害。甚至比起元力主宰的火控更加特殊，同学们再见。”他还想说些，但面对一些没法理解其中奥义的孩子缺少倾述想法。于是只能对自己说“从能量利用学角度，瑞伊异能死亡之舞的公式作用效果甚至超过弗莱德里克。文明之内都属百年难遇。”

“怎么样，上课好玩吗？”

小卡同学在佩内洛普眼神下摆腿，“我说你们别笑话我！”

夏普直接把椅子搬到小卡身边，“怎么了？你难道真的有超过弦理论想法？”

“是的，天书计划。我认为所有的理论都只是一纸空谈，所以刚才的课上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噗，哈哈哈，你怎么能这么正经的说这话，我看你一直在做笔记，投影屏幕上的画面切了又换还以为你真的很感兴趣。”夏普像是找到知己，他不只是听不懂，上课过程还极不专心以观察同学们的神情表现为乐，也就是他坐在左卡雷身后，班上才有所有人都很认真的假象。

其实最后一排大抵都是一个类型。

佩内洛普也掩嘴而笑，弯弯的眉毛颦动自生韵味。不知道为什么左卡雷觉得她的皮肤比起早上喝的牛奶还要纯粹白皙，与周围人都不相同。

“对了，你们有异能吗？能像古烟一样凭空挡住子弹。”

“你见过古烟使用异能，是怎么样的？是怎么挡下的子弹？”佩内洛普激动地探下身子，白皙颈部显得格外修长。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上劫匪…”他自己并不觉得这个故事里有什么问题，但是佩内洛普眼里的古烟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戏耍敌人的举动，这一切的原因大概率就是眼前的少年。

“你是怎么被古烟发现的？”左卡雷只是随口问道。

佩内洛普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能跟你比，他只是找到我父母，与他们谈话之后就带我来了这里。”

“说起来异能的事我还不清楚，觉醒异能需要做什么？”虽然眼下离开危险，但异能是他体现价值重要途径之一，怎么可能不关心。

“我有异能！看好喽。”夏普伸出一只手，左卡雷满怀期待地看着，前者把手张开，画面冻结三秒。

“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他的异能就是短暂打断人的行为目的性。例如你本来打算去吃东西，在异能期间，你可能会突然不那么想去，类似心理学上的过度依赖反应。”布罗姆解释完，起身检查拍平裤子，往门口走。“模拟战争室需要作战服的，还不去换衣服？”

“骗小孩的作战服，力量增强也不允许使用，还要凭白负重二十斤。如果能穿装甲，哪怕只是摸一摸！”话是这么说，人已经起身，表情看上去也非常兴奋。

“走吧！”班上其他人也零零散散跟上，左卡雷不经意间看了班上主要的两个圈子中的主要人物一眼。就是食堂碰到的两拨人，让他关注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所向往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