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真的。”左卡雷执着站起来。佩内洛普其实也想要调整姿势，跪坐对脚和小腿的压力太大了点。

“等等，我好像也头晕了，你们两个让开，我要躺一会儿。”推开王继和夏普，布罗姆往前扑过去。佩内洛普挪开，“跟喝醉了一样，下水里清醒清醒去！”一边说，一边起身，但是腿上还是酸麻，脚步虚浮，由布罗姆一把扶住。

两人碰巧在微光里视线接触，竟是不由自主的纷纷别开头。夏普只看了个大概就想是不是吹个口哨活跃气氛。

“今天天气真不错。”睁眼说瞎话，惹得王继先笑起来，随后左卡雷心领神会也笑起来。

“继续往前走，今天就看看古生物长得什么样子！”左卡雷走在前面，不看身后人的表情，也不然人看到他的表情，悄悄抹掉眼泪。

继续往里走终于还是能看到光亮的，尽管只有一点，在终端的光亮之后就模糊的一点，也还是很有意思的用自己的方式，昭示一个出口。

“等一下，我好像看到了！把灯关一下！”左卡雷忽然叫道，并肩走的，佩内洛普还有布罗姆都是陡然一震，然后看向对方，不自觉笑起来。灯暗下来，就好像声音也小了，瞪大眼睛往前看，果然能看到一处微光。

“应该是出口，这条路还真是长啊！”左卡雷感叹道，只有到成功之前最后一小段路程的感叹才是最真诚的。所有人都知道再不远处有出口，所以能体会真诚。

“胜利就在眼前，一鼓作气！”夏普很大胆得跑起来，不过是十来秒便听到扑通落水声。“我刚想说，注意脚下！没事吧！”

哗啦又听到出水声，“我去，真刺激，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特别是踩空那一脚，我还以为终于觉醒了飞行异能。”灯光打过去，终于看到人影。“撞到墙上你就知道疼了！”布罗姆嘲讽道。

“懦弱者的发言，你敢跑起来吗？”

“我敢！”王继争先喊道。“你们把灯光熄了，我绝对跑得比你远！”

“小音肯定是最远的！”佩内洛普在黑暗里朝布罗姆看，竟然凭借远处一点点的光芒看到对方眼里那一点闪亮。同时都是心里有暖有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潜音跟我比比，不对，你现在能看到吗？”

潜音在他背后点了点他的肩膀。“咕咕咕”“哦，你在这，你果然看得见，这不公平。”

夏普从水里爬出来，他说的刺激是真的，落水那一刻他既是恐惧又是兴奋，他的确有心把这份感觉分享给其他人。

左卡雷在王继跑起来之后也跟着跑起来，与黑暗中狂奔，下一脚就可能踩空，下一步就可能撞墙的感觉好得让人意外！

“出口了，挖这么深，里面一定藏着好东西。”趁看不到，尽管猜想，既有好奇期待也有不确定紧张。

迎光展开的视线里，色彩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叶子，好大！”

绿色先一步进入视野，之后才是植物的各部分结构。一棵草就能把人拦住，因为它比人还要高得一截，宽阔过成年人的大腿。“这就是你说钓鱼？”

夏普一愣，他只是听说出水口位置有古生物研究已经接近实验完成，下意识就想到远古鱼类，可眼下显然还是他格局不够大，别说鱼，这水里钻出一条鱼龙他都相信，可那要什么样的鱼钩鱼饵才能钓上来！

“怎么好像没有人？而且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佩内洛普停住脚步，其他人听她一说也停下来，如果一根草都比人高，这里的虫子是个什么体积？这里兽类是个什么高度？

“要不然就在这边缘下鱼钩，说不定能碰上几条被赶到边缘的小虾米。”就算是夏普也终于没有莽头往里走。

“那就在这里钓鱼吧！等以后，我们有了装甲再回来，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恐龙？”

“说不定会有…帅爆了！这就是赫卡洛斯人的智慧！”

“是，但是不完全是。”又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你们终于也知道怕了！”古烟从洞口走出来，还穿着下水田才会用到塑胶连鞋背带裤，农村里叫皮杈子。鞋上满是淤泥，本来就黑漆漆的鞋子看上去还滑腻腻的。

“古烟！”佩内洛普兴奋地扑上去。古烟迅速脱下胶手套，“你也不嫌脏，我又跑不了！”

“说跑不了，还不是整天都见不到人，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这说着古烟就有些尴尬，他一开始是答应着每天都要联系至少保持两个月来着，不过一段时间抽不开身就换成了视频，不过原先的承诺是佩内洛普给自己寻找的庇护所，实际上她自己就能把生活处理得很好，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找到了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还有一些能够说得上话的同学。就古烟看来，她完全不需要竖起保护伞抵挡分明和煦十分的阳光。

“我可以使用大人们的专用技能工作遁吗？”

佩内洛普拉住古烟的长袖子，衣服变形导致，他也只能弯腰。她在古烟耳边小声说道：“你说呢？”

“我答应你，野营我也会去的！”

“怎么算是你答应我了，我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呢？”

布罗姆一阵心痛，最爱的女孩最可爱的表情不是为他展露的。

古烟也一阵心痛，好像女儿长大了就要被别人家的猪拱走，这张可爱的脸蛋以后就会属于别的男人。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看布罗姆的眼神难免重了一分。其他人没发现，佩内洛普还能看不到？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生气地叉腰。

“没看什么！”

“等我回去告诉两个嫂子！”

“你准备说什么？”

“就说你让我到你的办公室，说要帮我检查身体！”说着还往后退了几步显得楚楚可怜。

“我怀疑你跟霜儿是一个师父交出来的。”古烟笑道，如果灵霜在一边多半要嘲讽他的笑容很恶心。

布罗姆没发现，其他人的注意力早就移到他身上，而他一脸复杂表情看着佩内洛普。

“好想打他！”夏普咬着牙站在一边。

“咕咕咕”小音还不明白这是玩笑话，挡在夏普前面。

“你们不是想进去玩吗？穿上这个。”丢出来六套插秧专用装备。

“至于你们的准备…大概率是用不到的，这里的小鱼不是像你们想象的放在池子里样熟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转身摆了摆手，其他人也跟上。

抬头是宛如画卷的世界，不过低头就能发现满地狼藉，脚下的藓类植物，已经水面推上岸的藻类黏在一块，土地也为了更好辅助微生物生长增加湿度，树木每天需要的能量和水分都难以置信得多，以至于天上那颗人造太阳功率，换算成电力每天要耗费足以养活一个中型城市的电量，阳光自然的将植物分层区别开，有的长得直抵顶端岩壁，水分蒸发然后又垂落下来，导致整个生态区内的湿度永远是百分之百，在温度也不低的情况下，古烟还需要注意大型动物以及六人组会不会因此中暑。

佩内洛普始终牵着古烟的衣袖，紧紧跟着，对水面投以好奇的目光，“水下真的有鱼龙？”

“这里没有，太浅了，往里走有一块天然生成的平整地形区，几乎有一个旧时代一个省份的大小。那里有一切能够赫卡洛斯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动物。不过很大一部分都是独立生活在培养室，也仅有一两个个体。”

左卡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研究他们？他们难道不是已经过时了？”

“也未必，环境是促使生物改变的原因，但其实在极端环境下灭亡的生物，在另一种极端中可能生活得很好。物种越多，生态圈越稳定，对人类越友好，更重要的是，赫卡洛斯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已经保持了接近半个世纪的负增长。星球上能够发出声音的生物越多人才会越热爱这里！以上这段话是抄菲利斯坦博士的，他才是这项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古烟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衣领子，但他向上拉扯，佩内洛普很快就会再拉下来，衣领子就像是一串枷锁牢牢固定在他脖子上。

“能下去洗澡吗？”一热起来，人首先想到的果然还是水。“不能，跟洞穴里的水不一样，这里的水质很差，就算你一滴都不喝进去，三分钟之后也会全身皮肤通红，如果十分钟不进入无菌环境杀菌，半个小时就会出现皮肤溃烂的现象。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很顺利地送进博物馆参加展览了。”

“这就好像…”虽然在基地内，他们对外界发生的大事也有基本掌握。

“没错，就像绥远江上的细菌狂潮。这两者确有相像之处，实际上绥远江边目前仍然禁止外人入内。”

佩内洛普跳起来躲开一处突然生出的藤蔓，藤蔓在河边蔓延却始终不深入水下。“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有你保护才不会受伤吗？”

“也不是，细菌被控制在水下，主要用来提供水中养分，还有管理个别种类容易数量爆炸的鱼类。在岸边不会有危险。”

“这里的鱼可以吃吗？”

“只要你敢吃，任何有毒生物都可以加工成无毒的食品。一开始我也问了这个问题，菲利斯坦告诉我传奇英雄的身体素质站真正的食物链顶端，我可以凭喜好以任何生物为食。”

“吓唬小孩呢？我才不怕。”以手指为笔在古烟背后写字，所有美景仿佛都不如她玩闹重要，一笔一划勾勒得十分认真。

“走了这么远，还没有看到恐龙！”周围千奇百怪的动植物确实吸引人的目光，但是有哪个男人不想要骑着一头暴龙驰骋沙场特别是情场的？

“很遗憾，唯一的一头暴龙被关在培养室里，只有在特定时候才会放出来。虽然可以是时代的霸主，但它出现在这里也十分危险，至少它就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这份比较确实有冲击力，几个孩子意识到，就算是星球曾今的霸主，在个体实力上也已经敌不过人类。那么把人类拿出优胜劣汰的自然中，势必需要另一个进化的途径，这便是内斗。会有些不自然地得出，战争也是必然规律的结论。

“说起来你们可能没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野营之前班上没有活动吗？”古烟提醒道，他在学生时代那会就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庆祝活动，最终目的都是促成男女之间的健康和谐交往，至少要给不和谐的打码。

“才没有，你来做老师就会有了！”

“哈，我？教书育人，不是我开玩笑，就算是我自己制定的规矩，我都未必遵守。”

夏普为了确定自己的价值观没有问题，特意向左卡雷问道：“向来如此便对吗？”

“你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是想问，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佩内洛普一拳打在古烟背上，“好的不教，教人这个！”

“这个语气又像是韵儿，这日头底下巧合真多。”

“吃点东西再继续走。就它了！”随手一抓，就是一只五十斤重的癞蛤蟆。

人家蟾蜍不跟他计较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啊，放下，不要靠过来。”佩内洛普禁不住放手衣袖，然后又抓住古烟另一只手。

“放心，我确信它没有毒，而且数量也特别合适，你看这条腿是不是很多肉！”古烟转身，蟾蜍先生也把目光放在佩内洛普身上。

“啊，快拿开！”

古烟才送手放由蟾蜍先生自由选择生活。虽然他确实是觊觎蟾蜍腿才抓它的。“你们想吃什么？我这里碰巧有火焰异能，绝对能给你们烤得外焦里嫩的！”

“我们吃压缩饼干就行，不用你废心。”癞蛤蟆先生还没有离开，这类动物的反射弧似乎非常长，佩内洛普只好绕开它走。

“这里可是宝库，外面的珍稀品种在这里可能都不是个事，错过机会下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其他人可做不到我这样的超高水平的加工。”

夏普注意力也放在蛤蟆腿上，脑子里已经是它烤熟之后的画面，边想着边咽下口水。人类对大腿的喜爱很可能是来自过去的数亿年中，人类最好的食物就是动物大腿这部分。

“我…”话音刚启，佩内洛普一眼瞪过来。“我还是吃压缩饼干吧！”

古烟又看了看不明就里的猫头鹰，在佩内洛普狠狠地瞪眼下，才打消念头。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们会喜欢的。”王继也想尝尝天上盘旋着的大鸟的味道，不过，同样是被佩内洛普瞪了回去。

“上树上去。”他才说完，所有人就已经在树上。

视野放开，没有逼仄空间巨大植物带来的压迫感，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正在参加投票，内容是罢免总统大脑。

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的大鸟，与几人对峙，两只锐意十足的眼睛，在少年少女们身上扫过。直到看到古烟，还有不怀好意的笑容。

它聪明地意识到，对方在找一个理由。

双眼注视古烟，在树枝上横移两步，想要逃脱。“糟了，它要攻击我们！”古烟‘措不及防’摆手一团火焰将大鸟包围。顷刻间就完成了去毛、放血、清洗几项工作。

“你们也看到了吧，是它先动的手！”大鸟死都没想到就连找麻烦的理由都可以现编。

佩内洛普跟古烟站在一棵树上，用力在古烟脚背上踩了一脚。“我不吃！”

古烟一招手一只半人高的大鸟朝他们飞过来。撒上香料，配合调味料，再又古烟精确的火候把控，香味很快就传开来。

六人组嘴里的压缩饼干马上就比蜡还要难嚼。不自觉所有人（包括不明就里的傻鸟）都把目光放在佩内洛普身上。“反正我不吃！你们吃去。”

目光又移向古烟，古烟只能摊开手表示无奈。

将肉分配给其他人，独独留下一大块。“这大鸟长得不算难看吧！”

“不吃”

“你闻这香味，我这手法谁敢说不老道。”

“不吃”

“布罗姆那小子惹你生气啦！”

“不…别把你的责任往人家身上推。”这眼神好像刀子在古烟身上剐了一下，就真像割了一块肉下来。

古烟现场拿出手机，搜了一句“女儿不吃饭怎么办？”他也没避着佩内洛普，她嘲笑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就没一个靠谱的答案。”

他换了一个搜索方式，“女儿总是借题发挥怎么办？”

翻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答案，佩内洛普见他的搜索内容之后更生气了，他又继续搜“女儿更生气了，怎么办？”

“什么你都要问，你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一把抢过古烟的手机，蓝星上手机已经淘汰好长时间，佩内洛普用起来很不习惯。但还是很快找到了，搜索记录之类内容。往下翻也无非是些动漫或者游戏的搜索，其他软件莫不如是，不过…

“好多美少女题材的动漫搜索记录呀！”语气抑扬顿挫相当夸张。

“张嘴”，佩内洛普不由自主张开嘴，立刻被一块香软鸟肉塞满。忿忿不平咀嚼，同时别开头去。

“好吃吧！说了很好吃。”他自己也在上面撕下几块肉来。一边吃一边自褒自扬。“再吃一口。再吃一口不吃了，怎么好像哄小孩子。”自己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