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全长官，运输车还有三十公里达到目的地请你尽快检查货物的完整性，上一次检查未发现纰漏，暂时未检测到毁灭教徒的行迹。臭老鼠终究是臭老鼠，他们嚣张不了太长时间…”

三全瞥了对面的参谋一眼，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资历还不够指挥手下的一个装甲师小队。就算战斗力合格，或者有些人格魅力之类的，在装甲师体制内也远远算不得优秀，赫卡洛斯三百亿人中，什么样的天才都能找到，战斗力只是装甲师身份上最不起眼的标签。

参谋后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路线上各地的情况，预测如果毁灭教徒想要下手，这附近就是最好的选择。

话刚说完没多久，事情就发生了，一只偌大的帽子从天上扣下来，这物件真是帽子的形状。立刻有车载导弹成排射出，但遥控爆炸都没有能将其引爆。帽子覆盖面积在至少方圆七公里，于是在这七公里内，所有人手里的通讯设备全部失效，车队的主要运算主机屏幕只剩下一片杂波组成晃动杂波团，更加诡异的是，在卫星地图上，这里依旧是原来的一副模样。

“小海猜测得没错，毁灭教派会先从这里开始，之后拿他们的新武器逐步打断我们的运输线。所有车辆不要停止运行，尽可能离开帽子的覆盖范围。”三全大声喊道。车队行进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但帽子扣下来的速度更加夸张，三全走出装甲车，站在虚空之中，观察帽子的结构，目前车队的计算主机远不足以突破对方的信号屏蔽，对外观察的设备全部失去效果，也就是说火力校对仅能依赖肉眼，精确度无疑会大大降低。

参谋迅速冷静下来，他们既然来了那就是做好战斗准备的。“申请强化信号通道。申请上传速度缓慢，我需要一条直通外面的线路！”才不过数秒时间，车队内各车辆上都有人行动起来，一条物质上接通了各个单元的联络通道，同时还有两辆车陡然加速，直奔帽檐以外。两车没有继续在大路上活动而是分散到两头的原野，同样的两辆装甲车，四只轮子都纷纷脱离车体，但轮与车之间又通过电磁力紧密联系，因为并不需要承载信息，信号屏蔽的力度便远远不够。

三全仰头，帽子下面赫然有一个人，对方全身深色，肉眼看过去远远不够清晰，如果不是三全捕捉到对方一丝动作，仅靠光学增强视力的眼睛很可能会忽视对方，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对方很可能是关键人物。

“你们照计划形式，我上去解决那个敌人。”三全还是靠嗓子把话吼了出来。同时他脚底在半空猛得一蹬，身形如瞬闪，瞬间站在与人影同样的高度上。两者面对面，三全不是没有尝试过攻击，但是高气压拳被对方更快一步的移动躲开了。

“你要解决我？”

三全眼神凌厉，“毁灭教徒似乎都是一副表情，你们难道有一个相同的父亲或者母亲？”

对方好像听到有意思的事，张了张嘴，笑意已经遍布脸上，但笑声还没有传出，他就先动起来，高顶帽没有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脱离，三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线很容易被高顶帽吸引过去，同样是帽子的形象，很难说所有人头上这顶帽子，与对方头上那一顶就没有相通的地方。

“先生欢迎来到马戏团，接下来请让我为你表演魔术——帽子里的兔子。”对方突然出现在三全面前，后者甚至只有一个弯腰回避的动作，但自认为是魔术师的家伙突然止住，三全手里的高压气旋再难按捺，由他一拳打出，气流冲击而来，魔术师却只是转身，拳头打在魔术师的燕尾服上，气流尽然被引导开，拳头的冲击力就好像打在空处，也就是魔术师衣摆稍稍晃动的这一点点反应。

“哦，魔术师的后背是不能被人看到的就像女士的腋下。”魔术师装扮的家伙再猛得转身，手里多了一个涂上黑漆的细木棍。

“接下来请欣赏我的新魔术！”魔术师取下高顶帽，放在胸前，捻着魔术棒的手向后摆，对着三全鞠躬致意。

“首先，这位急躁的先生，你可以检查我的帽子以确定其中没有事务。”魔术师将手里的帽子呈递过来，两者的距离也十分接近了，三全不信邪地再次猛蓄一口气，同时击出两只拳头，但魔术师只是将帽子翻转，帽口对着三全，庞大气流便被全盘消解，好像被吸了进去。

“这位先生你对待帽子还真是粗暴呢！这可是我用一个月零花钱买的专业魔术帽。”从天而降的大帽子笼罩的阴影中顿时爆发哄然笑声，像是有数以万计的观众正在欣赏他的表演。当然如果真的数以万计，那么他肯定就不能给所有观众带来足够有趣的表演了，因为他认为的魔术乐趣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参与感。显然看着大屏幕是不会有这种参与感的。

“安静，请给予这位先生足够的尊重，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我，而不是你们，我可没有把握承受这位先生比沙包还要大的拳头。”又出现哄堂大笑，三全的注意力放在车队上，下面也受到了笑声的影响，参谋正在使用闪光传递信息。魔术师也在瞬间注意到了他。

“这位观众你的行为会影响到其他观众的魔术体验，不过你的热情我感受到了。”闪光突然爆发，接着甚至燃起火焰，好在参谋即使甩开频闪强光分析仪。爆炸的威力也并没有多么夸张，就像只是电池短路造成的电火花爆炸。

三全攥紧拳头，他尝试分析面前这个家伙的能力构成，首先是能量层面，应该是通过大帽子，魔术师手里的高顶帽很可能是接收器或者只是障眼法，之后再解析原理，将风压导开，并非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但魔术师的诡异速度暂时就没法解释。

三全不相信对方是远远凌驾于自己的传奇级，否则战斗根本不需要这样拖拖拉拉，两者实力相仿的话，对方的速度就是他的优势，破解这份速度便能瓦解他的能力。

再一次积蓄风压，这一次的范围却不只是在三全附近而是扩大到方圆三公里，强风知劲草，但沙尘扬起也有厚度，也会对视线造成干扰。如果魔术师的速度只是来源于某种突然的加速系统，他一定无法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起承转合，视野受到干扰，他的威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魔术师夸张地把嘴做成圆形，感叹道：“这位观众对魔术的热爱简直超乎我的想象，我明白了，如果阁下是认为我对魔术不够尊重才粗暴对待我的魔术帽，那么我道歉，接下来我一定要表演一个让你大开眼界的魔术！”

他竖起帽子把帽口朝向三全，同时用手挡住，“猜猜在帽子里有什么？”

飓风起势便惊人，风沙的呜咽声，在这半空中更是凄厉，从地面而来的沙尘淹没两人，虽然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楚，但视野受限是一定的，并且限制还在不断增加，如果魔术师并没有与速度匹配的身体力量，他便会在沙尘中被撕碎身体。

除了帽子和信号屏蔽，车队没有再受到其他的阻碍，但光是失去感知一件事就足够人惶恐，道路两旁的稀疏树林和原野顿时阴暗起来。

“保持警惕就足够了，不要过分强调环境，敌方的不明攻击方式，不可能同时兼具太多功能，否则就不会在我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布置在运输线路上，信号屏蔽很可能只是暂时的！”参谋发话，他说的每一句都在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到底在惶恐什么？”他不断在内心重复这句话，想要探究出根源，但从身上似乎找不到答案，他经历过生死战斗，现在就算看到战友死在面前，也能古井无波，可就是有种回不去的阴霾笼罩心头，不断让他强调自己忽略了某些东西，相当重要的一些事物，很可能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拉开声波收集并转换器（简单来说就是更为精确的声波传递装置，能够将噪音几乎完全清除），深吸气，再全部呼出，直到将腹部完全压下，才让气息进入体内。以此驱散一些压抑。

大部分屏幕都只剩下静止的画面，不断重复观察停留在异常之前的数据得不出任何结论，但它们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用途。

通过目测地图距离，估计车队行进情况，大概得出还有六到七分钟的车程。帽子摆出大军压境的姿态，帽檐下的世界愈发暗淡，但是车队终归是在靠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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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到吗？你可以随意猜测，从你眼前的事物开始是，你能想到什么？灯光、舞台还是，一个像我这样英俊的魔法师，哈哈，我只好主动揭开谜底了。”

魔术师把手伸进高顶帽内，像是在一堆杂物中寻找特定的某样东西，摸索了一阵，表情展开，应该是终于找到了。“铛铛，音效师去上厕所了，之后我配音，不过并不会影响到我的魔术哦！”魔术师笑着把伸进帽子里的手猛得拉出来。

“没错是另一顶帽子！”天上的帽子变化骤生，从黑洞洞的帽口内部延伸出另一顶帽子，它的速度还要快过上一定帽子，半空中，三全疾步向下退，同时驱动飓风与帽子对抗，但天上的帽子就像是魔术师手里的帽子，吞噬着所有的不甘平静的嘶吼。

“没想到吧，帽子里还有一顶帽子。下一个魔术还是神奇的帽子，不过接下来我不会从帽子里拿出东西，而是反过来将东西放进去，还是这顶帽子。先生你还想要进一步检查吗？不过你最好快点，因为我还要特意留出观众互动环节，让大家都参与到我的魔术中，你知道只有被观众督促的魔术师才能不断得到新的点子，如果没有观众的话，魔术师很容易散失继续下去的勇气哦！”魔术师再度将帽子递给三全，但三全没空去接下。后者突然暴动，却不进反退，一股脑向帽子边缘冲去。

有时候你总得确认魔术师是个人，才能确认他是在表演魔术而不是魔法。不过如果魔法是一种实际存在的力量，那么它在科学的文明中将格外艰难，至少就不能遵守能量守恒了。三全忽然释然，未必要弄清楚对方的手法，他可以拙劣的模仿一遍，或者更乐意动脑子去想想如何配合下面战友的作战，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选择全速前进脱离大帽子控制说不定现在已经有闻讯而来的传奇级帮忙解决问题，当然这个行为也会增加传奇级的负担，面对困境就只知道寻求帮助也是不对的。

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还是齐头并进，观察魔术师和把信号散播出去，这两者并不会相互违背，或者至少有重合点，只是因为自己初时的不够冷静耽误了重要的时机。如果因此自我埋怨的话，那就更加值得为自己的心胸困扰了，问题并没有那么大了，眼下的三全甚至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在半空中快若游龙，因为起步的优势，得以拉近了几分与外界的距离。

“滚开！”魔术师突然出现在三全面前，带着些许表演被打断的怒火，“可怜的先生，你还没有完全地欣赏过我的魔术，否则定然不会在刚才草草地结束自己的看下去想法。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摆在更加低的位置，怀着一丝丝的谦卑，我当然不能苛求太多，但是你会发现看完之后和看完之前完全是两种感受…”

三全不去理会，魔术师的聒噪，高强度风压汇聚身前，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如果燕尾服具备导流空气的作用，如果帽子能将风吞噬，那就让它们把自己这个人也抵消掉。

“你不明白，我并不期待一开始就能讨好你们，尽管那同样是我精心准备的魔术。为什么就不能慢一点离开，给我站住！”高顶帽直接罩向三全，它内里深黑的空洞的虚无的区域向人展开，将人包裹进去。

“我说过会用它把人装进去。”魔术师完全没有想到表演会这个时候被打断，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几个衔接不够妥当的节点，而是魔术应该最为吸引人的时候，他刚刚想说能用帽子装下比帽子还要大得多物体，他正准备拿出已经准备很长时间尝试、修改无数遍的台词，接下来就会有一连串的高潮迭起，让人未必能反应得过来的有趣笑话。

但如果没有观众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魔术可以讲述一个故事，但它并不是故事，如果没有人配合，他的表演、变化都将只是夸夸其谈，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你可以死在这吗？”

三全愣了一下，身体明显地迟钝了反应，来自黑洞的深邃吸引力消失了，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他能感受到空气在身边流动涌入帽口。但他自己并不在大潮之中，他在限制的世界之外。

“嗯？你看穿了我的魔术？”魔术师抓住高顶帽上缘将之倒提起，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紧绷的肌肉顿时缓解。从他眼里，三全看到了明显的希冀，魔术师并不害怕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因为下一次他还可以拿出更加隐秘的魔术。

“那你看看这一招如何！”帽子重新戴回他的头上，接着魔术师整个人都不见了，他像是被吸到了帽子里。

“猜猜我现在在哪！答对了我就会再表演另一个魔术哦！”

三全尚在自己的变化中没有完全清醒，他刚才能够抵抗帽子的吸力是因为看透了魔术？可他到底看透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突然又不一样了。

“很遗憾，这位先生似乎并不愿意配合我们的魔术表演，那么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为铁皮人先生作出他会喜欢的猜想，铁皮人先生希望我没有猜错你的想法，不过猜想的难度也是让人头疼的高呢，作为魔术的一部分，先生你打算猜测我会出现在你背后吗？”

三全沉静下来，背后出现的风吹草动都不放在心上，“哦，看来猜错了，我是说我猜错了，先生你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表演艺术家。那么如果不是背后，难道是上面？”

头上又突然出现强劲风压，打旋的气流因为沙尘表现出它们的影子，但大帽子下面没有影子，它们都浓黑如墨。

风暴也难以看清真相。

三全仍旧不为所动，“哦，先生你真是难懂，我又猜错了，你到底会猜什么地方呢，会猜测我会出现在什么位置呢？我已经越来越想搞懂你了！”

三全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风力的中心，而这里正是他之前召唤飓风的位置，不知不觉他已经出现在大帽子的中心。

“这样呢？我还会猜错你的猜测吗？”飓风盘旋，三全所处的位置没有激烈的风动，但有刺耳的风声。他在以并非主人的形式而除在主人的位置感受飓风的威力。

地面上车辆快速穿行，脱离大路的两辆车都已经接近合适信号收集点。但在所有人心头，似乎都不那么愿意相信自己辛苦争取来的机会能够成功。事发突然但处理又这样顺利，就好像多此一举的试探，画蛇添足的解释。

参谋不由自主向最前面的两辆车投以疑惑，它们会不会已经不是原来的车辆，而是由光影效果织就的虚像，但是那有能怎么样？就当它是虚的，这两辆车的目的只是用于向外界求救，它们并不能影响车队后续的走向，虚化它们有意义吗？存在本身就是意义的话，简直就像是把一切未解之谜推给外星人，把人生目标推到不切实际的某个壮举中，三者都是一样的借助短时间不可证伪这一特性胡说八道。

测算出帽子下降的速度，如果没有变故，车队会在大帽子下面的小帽子降落之前靠近帽檐，只要在信号屏蔽薄弱的位置，传递出去信息，也能为后续抢救积累或者针对性突破计划作出贡献。

至于被帽子压下之后会发生什么，从它违背自由落体的速度来看，绝对是会超出常人想象的。

其实老实说，三全现在有些厌恶之前的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自己了，因为操控风的能力也不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他的能力很独特，所以塑造出了一种主角的仪式感，就好像只要换了一个背景或者换一个作家他就能成为主角一样。但就像眼下的风压控制一样，其实都并非他纯粹需要的，人纯粹需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少，一个人不能说只要有谁陪着就愿意付出全世界，不过大多人都以维持一种扭曲的自我享受勉强生活，强迫因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要改变，当然更多人的人肯定在挤压自己的过程中慢慢松懈了，君子们也便好大开门户，一次性尽可能多地放松，并告诉自己不要不识抬举。

所以很可能当时那一刻，在要被异化人掐死的那一刻，他是打算好选择风压能力的，但是现在多少不太愿意去认同。所以要么给他再一种更加方便的能力，最好是那种一拳就可以把人捶死的本事，又或者某些限制比较有趣，但效果显著的能力，因为这两者的叙述关系都十分流畅，前者只需要描述对手多么强大，多么阴险，三全又是多么淳朴热血，后者则可以先用前者的套路，再在后面使用尽可能少而强烈的使用这种缺陷，以此压迫读者思考的余地。

所以到底应该模仿或是自我创新一些什么呢？如果有答案的话三全他也早就挣脱风力约束回到属于他世界的拥抱了。

遗憾的事大部分人终于还是选择了草草地走上一条路，若是万一运气不太好，想必就会开始埋怨进而重蹈覆辙，甚至于连变换这件事都开始习惯，整日里做一些无趣的又没法舒缓心情的抱怨。真是怠惰呢！

“你发现自己在什么位置了吗？”巧的是这句话正好问在三全心上。

“就是不知道才会在这里啊！”三全周围的风一下子平静下来，沙粒尘埃坚持了片刻就各自掉落会地面。三全简简单单的出拳，手上也是简简单单的力气击打出去，力量大概在B+级左右，所以这一拳的力量并不亚于一辆火车冲撞，只是因为他砸在魔术师的燕尾服上，力量被错结分开，反倒是魔术师旋身的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背上。

“你放弃了魔术？为什么？你知道魔术有多么神奇吗？”魔术师突然暴怒，导致气压骤升。

三全被动地挨了两拳，但他觉得畅快，不是因为被打得两拳，而是被打过程中，他更加确信自己没有匆匆作出一个选择。他还是一清二白的状态。

“我让你看看魔术的神奇之处，你就会知道放弃这个决定多么愚蠢。”

“我想你最开始追求魔术的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某个人用魔术的瞬间打动了某些人，你所说的魔术太复杂了，超乎你的技术，超过你的存在的价值，所以你想用真的去代替那些假的。”实际上挨了两拳，三全也是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