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不会长记性的！”古烟不能让自己身上的虚化有一丝不纯粹，否则弗莱的一拳便能把他打碎成粒子。

深海之下，接近万米的海底出现两道身影，并从他们开始向外向上扩散开阵阵水波，海水均匀分层，在水平面下形成波澜，接收不同振动频率的水波在远处纠缠到一块，随后把无处宣泄的力量推挤到海面以上，就如水洼里投进一块石子，在石子外形成一圈水浪。

“从地底打到行星另一头的了，好在没有影响到大陆架整体稳定，附近水域的人进一步疏散，古烟之后必然还要重新把力量引导回地下，弗莱也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呵呵，如果这两个人一架打到天上去，岂不是对撞一次就跨过数十个天文单位的距离？”阿尔及力本人就站在水波涟漪的上空，受温度差形成的牵引力飘浮。不时激起的水流在她面前蒸腾成雾气，水面下古烟在竭力调整方向，波散开的力量因为计算不及，很可能分布不均，冲击流就只有在撞上陆地或者被重力牢牢捕获之后才能停下喧嚣。

“我怎么感觉你们都在看戏呢？虽然知道你们进来也帮不上忙。”古烟已经剥离了物质上的感官，他观察世界的视角比起上帝创造世界的视角也不差任何细节，无限多的细节和数据一晃而过，从十万大山中牵引出来的信仰之力需要他用意识接收，所以他并不能用完全旁观者的态度对待弗莱，他无比明确的，黑暗使徒是敌人。

重拳之下，从古烟身上流出光点，人的信仰斑驳陆离，弗莱的拳头造成的高压将其中的杂质筛除，但也在撕裂古烟的意识。

“挨打换你来。”古烟刚想跑，但十万大山的信仰缠绕在他身上，那千年里的故事融入流经古烟的感官，对他挽留。

“有始有终。”一重天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浸染辉光的双眼直穿无光的海底，水流撕裂开死沉沉的底面潜藏的生物，却杀不死泛影像纳米机器人群，小机器人融入水中、空气中乃至地底。除了把战斗控制在地底，以避免两个人上天上打个天昏地暗，古烟还尽可能在纳米机群密度最高的位置战斗，也因此每一次从他身上扩散的力量都会撞碎一大片纳米机群，造成不小面积内的影像记录模糊不清。

“你们都不知道心疼人吗？我在外面挨打，你们…你们…我的回合抽卡，呵哈哈，你已经进入到我的斩杀线内，受死吧，不要以为你的名字更像个主角，就能嚣张，一重天，我今天就要打破你的传说！”

…做任务跟打牌牵连不深，但也不相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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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进一步，下一块装甲拼图！”罗莎兴奋地跳起来，然后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不在破烂的仓库，而是在一群人类尖子中间。

不过周围人都笑起来，把少女内心的羞涩冲散不少，陶特眯起眼睛在沉醉在一瞬间中涌出的数据里，这些实验，有的需要高精度仪器，有的需要长久时间，有的过程繁杂，有的根本就不是现在能完成了，可在一秒之后，上一秒技术总和无法完成的实验已经得到精确的数据，它们比起俗世的权利和财富珍贵一兆亿倍，却好像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成果。

“现在就尝试加入新的拼图！”

召唤器排布在它们诞生之际就设计好的位置上，能量的线路把它们连接起来，一块一块点亮，随后投影里出现接近实质的装甲影像，一套没人见过的装甲也很可能从来没有出现在人类历史上的装甲。一半以上的位置还有能量流动的迹象，空缺的拼图等待人来将它们补全。

又有一块拼图附归原位，装甲需求的计算力猛然提升，为其供应算力的能量态光流通路上吱吱作响。偶尔还会有强烈的亮光持续数秒才得以燃尽。

“不去管它，核算一边装甲的功能，主要侧重能量利用率和物质稳定性。”总指挥发令，整个研究院都动了起来，本来不同材质的装甲在紧密联系下变成另一副样子，乃至改变了微观结构，不可见的能量流经新的量子排布网络，能量形式的根本都发生变化。

“刺激三号装甲，原装甲归宿风神。电能刺激！”电流导入装甲的小腿初一块非常小的鳞片状固体，在拟态仓内，空气登时澎湃起来，尽管得不到外界补充，流动的空气粒子也能环绕仓内空间旋转，连接装甲的能量通路的光学显现都因此发生微微晃动。

“利用率…%！”虽然已有预计，但这个数据还是让人心惊肉跳。“效应链的极限不只是百分之百！”罗莎惊觉要点。

旁边的研究员却失笑道：“这早在使徒级出现之后就已经确定了。不然你以为他们体内真的能储藏行星级的能量？”

“啊！我…我失态了。”

“没事没事，我倒是觉得你们在研究院的气氛好了不少。”

“调情的话，以后再说，你们去把从装甲收集到的数据整理一下，务必要快，因为我们很可能就会再一次突破！”前提是他们的元力主宰再多坚持一阵。

但古烟脑子里已经多了很多想法，他猜测白朴当时也是这样一副状况，脑子里装满别人的梦想，甚至对自己的存在的认知都变得模糊。

“你怎么样？计算结果刷新了，我们低估了科技发展的加速度，只要你能再坚持半个小时，赫卡洛斯就能在当前的发展速度下至少节省半年的时间，你比整个云星更加重要！”

“你这是做白日梦呢？哪有那么容易，我好不容易从白朴身上挖到的气运马上就打光了！”白朴的气运并不适用当前赫卡洛斯实验下的效应链，但古烟可以用来给自己添加保护，可这些不合适的气运用得越多，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会越多，换人一重天来，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但半个小时的要求也还是太高了。两人从地上打到地下，贯穿行星之后再来一个轮回，到现在别看位置上与一开始偏差不大，好像回到了起点，实际上这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几乎再不能从窃取的气运里榨出养分。

“没有大山气运的加持，你能撑多久？”

“三分钟多一点。”一重天实话实说，还没有结果古烟的位置，他就有点走神了，遗忘的片段渐渐苏醒，身前身后的片段一部分重合，他看到自己也在模糊的世界里站在焦点，供人期待。

“下一击之后换你。脑壳嗡嗡地叫，好像就要炸了，现在让我玩游戏估计也没有经历了。”

弗莱挺身再一拳，除了拳头，他没有用过其他攻击方式，可这家伙的拳头就像是星系的质量之核，数百万年的变化也在肉眼难以确认的程度。

盾牌之上泛起淡淡的波纹，硬度超乎物理解释的盾牌也在颤抖着降下位阶。它就快要维持不住了，古烟也一样，就说这一击他也是在铤而走险。

又一次直飞出去六百公里，光点渐渐散开，汇聚成一个人形，就好像古烟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坚持不住了？”迪克高声叫道。

“换人了！刚要睡着就被你叫醒了。”古烟抱怨一句，彻底陷入沉眠。

盾牌彻底崩溃，大山的质量无法再被约束进这块比门板还小一些的盾牌内。引力崩溃形成的空间塌陷就好像半空之中被熊孩子在画布上戳了一个洞。肉眼看不清内部的情况，过高的信息溢出甚至会把人的大脑过载。仪器也只能得到抽象的数据，它很快消失，完全不给人利用它的机会。

“你竟然没有发现，计算力很大一部分被你浪费了。”一重天喃喃自语，他因此警醒，大概猜到古烟难以为继的原因。

弗莱或者说背后的伪神都有些愕然，因为它发现古烟不一样了，比起换人玩的差别还要大。

“循力正好适合守护，画风可能会不一样，但说不定能帮你们搞到更合适的数据。”一重天提醒道。迪克和费林坦同时把关注点放在画风两个字上。他们没有想到画风的变化真的大得离谱。

甚至古烟原本的身体上都换出了一套魔法师套装。让人情不自禁去构想变身的全过程。

尖顶帽、发簪、大长袍穿在古烟身上，让人很容易陷入纠结，为什么居然不是女装。一重天最终的尊严就用在装着的样式上。

“我要强调一句，这种力量本来是夏韵的。”说完，他把法杖向前一指，一个泡泡从法杖头里飞出来，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场面的违和感。肉眼看上去气泡膨胀起来的速度并不快，可弗莱凶悍的一拳居然打在气泡成型之后。他的拳头被气泡包裹，金属的坚硬砂石的纹路，甚至弗莱亲手制造出来用以一物降一物的尖钉都没有把气泡扎破。它就像不存在一样，但实实在在阻挡了弗莱的去路。

一重天站在原地画符，还是老一套配方，他还是会在半途忘记笔画顺序，然后仅凭本能把字写出来，又觉得哪里不够协调，然后轻微的改动，好在他并不会自暴自弃把先前写的符字涂黑，又重新来过。符字经过删删改改，已经变成了，一幅画，如果古烟醒着他肯定会吐槽…“艺术大师！”

“你醒了，不多睡一会儿？”灵霜扶着古烟的头，目光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我感觉，睡下去就会错过最重要的场面，一重天大战弗莱德里克，其含金量不逊色与葫芦娃大战巨山超力霸，这种只有在氦气球上能看到画面，就算在病床上，我也要你扶我起来欣赏。”古烟脑子里嗡嗡的身影慢慢褪去，那只乱叫的苍蝇眼睛被古烟逼入死地。

气泡囊括弗莱，赫卡洛斯人第一次看到黑暗使徒被束缚起来困兽犹斗的场面，这比夜途当时一剑砍伤他还让人解气。

“居然也有伪神理解不了的东西！”

“显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一重天立即泼冷水道。

“但是这种方式的效率很高，黑暗使徒对效应链的利用被迟缓了，也便让我们把脉络看得更清楚。你能维持多长时间。”

“两分钟，最多。”

“谦虚了，我看能有五分钟以上，以后古烟小队都记住了，这个家伙对自己的估计，我们统一按照翻倍再象征性地减一来算。”古烟这是在精神世界，也就更能清楚地看到一重天的状态。

“这似乎是我的习惯，面对严峻的问题，我会对外人隐藏一部分自己的能力。”一重天多余地解释让古烟联想到友谊这两个会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字，顿时起了一地鸡皮疙瘩。

弗莱在气泡中挣扎，他蓄力而出的一拳打在气泡壁上，又弹回去，让气泡紧缩接着急剧膨胀，连续数十次，却没法把力量传导至气泡之外。

一重天身前的图画完成，画面投影到气泡上。投入到弗莱的视线之中，那是一些会随着观看者思绪波动而改变的画面，能在里面看到自己，也能看到任何讨厌的、喜欢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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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他又一次因为超负荷晕厥过去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直接收到古烟的命令，安心修养两天。就连装甲都被没收了，所以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对着恒量子计算机的主机发呆。其间尝试过把电线插在自己脑门上，正常人这么做会被误以为是想通过自残吸引目光，而他怎么做，因为他本身被寄予厚望的缘故，外人会觉得他在找死…

如果不是职业为恒量子计算机专业科研人员的护士及时赶到，他很可能真的在后半辈子躺在床上通过植栽叶绿体了却残生。

从病床上起来之后他又要求到主机旁边找灵感，并且拿出了思维信号源扩散性理论。他说人的大脑具备无限发散思维的能力，如果以此为搭载恒量子计算力的信号辐射器。就能通过连续的节点，抵消信号传导效率的不足。恒量子计算机的主机不是通过线路板组成了，它也不需要通过电流的开关判定信号，而是通过理解被思想固化的有迹可循的量子，传递信息，完成运算。所以它的主机就只是一个储存室，里面没有规整的路线，除了几个基本的功能分化开关，就没有多余的硬件。

唐海对恒量子心里绕不开一个思想障碍，既然恒量子的解释是被人的信仰或者说意识加持的量子，那么它为什么不能储存在人的大脑里，而是要被固封于机械之中。

找到恒量子依靠人眼和对此寄托希望的人心，孕育恒量子就应该依靠人的情感和思考。所以他昨天差点玩死自己的操作是有道理的，他这么解释着。

“正常人是不信了，但我觉得你也是这方面研究很多的人。难道你就不好奇这种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为什么会被我们利用起来？发掘它的奥秘，需要迈出第一步。”

第三天唐海也没有回到工作上，他的护士现在跟他一样躺在病床上，照顾他们的护士对这两人都抱有警惕。尽管唐海一再强调，他其实是一个为科学奉献了很多的栋梁之材。

“我要去找幸运女神。如果她运气真的有传说的那么好，她就应该尽早遇上我们，然后采纳我们的建议，而且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阻碍，也就是在所有人脑袋上开一个洞，然后短时间内为我们充当计算机使用，就算不愿意开动他们也可以选择休眠舱之类的地方，心理的小问题，只要用意志克服就行了。”

“我真的怀疑你脑子有点问题，至少我但是没有意料到，你会直接去找线路往自己脑袋上插，我之前都是插在光电效应板上，再连接我的大脑。恒光电子没有把你的大脑烧焦倒也能成为我们的证据，它们真的应该共存！”

“它们根本就是一体的！”护士比起唐海还要偏执，他真的不适合做护士这一行。

“明天，不，现在我们就应该走！”护士又猛然站起来，似乎想趁大脑部位的神经没有反应过来就坐起来，但他低估了身体的强度，只有在伤病时候，才会知道身体有一万种方式消磨人的意志。说那些比天高的话都有健康身体的前提。

看着护士猛地起身又被重力的手臂缠住拉回床上，唐海摇了摇头，他轻轻起身，他本来就不需要躺在病床上，科研院的人都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把恒光子信号导入脑内的实验材料确实金贵，目前就还没有人重复这两个人举动。不过如果把情况公布出去，想必会有一些邪恶科学家参与进来。

唐海走到门口，又站住，“你之前说幸运女神如果不虚传言，她就应该很容易被我们找到，被你说准了。”

夏韵直接联系他了。

不久之后，就有传闻流出，甚至还有配套实验技术，教授如何提取和利用恒光子，并且证明了它与人脑之间的联系。一个一举成名的机会摆在科学家面前，成了，他们就能成为赫卡洛斯的救世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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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独自行动，他对自己的行动也非常茫然，不过就是想要到处走走看。在一座山上，他停下了脚步，这座山上有他熟悉的味道，说味道还是太明确了，总之站在这座山上他非常安心。就好像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山上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几栋楼房和它们用木桩围起的院子，不过屋子里没人，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人在外面到处跑。看起来居住在房子里的人一家人走得比较匆忙，可移动塑胶充气水池里飘了一层落叶，叶子上很不凑巧有一只毛毛虫。

三全走近了，轻轻把带有虫子的那片叶子拈出来，虫子抖落之后又把叶子放了回去。

既然有房子就没有不让人住的道理，他算计这一般的高级酒店一天的消费，打算按这个数留下一些钱，算他是花钱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