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平时做事说话，也轻松了几分。

可此刻，俩老头浓浓的火药味，已弥散得整个屋都快装不下了。

钱橙就过来，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当然是离领导近，离黄力坚远。

老头味太冲，还和他不熟。

黄力坚见到，登即冷哼一声。

底下人吓得瑟缩，慌忙伺候他坐好，给他也斟上茶。

不过，黄力坚显然没被满足到心理需求上的那个点。冷着眉、沉着眼，吓得底下人胆战心惊，动作都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

泡好茶，连大气都不敢喘，赶紧麻溜滚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待着，巴不得能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更是恨不得先生看不到自己。

看钱橙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眼尾的余光也扫都不扫过来，自己被彻底忽视，黄力坚本就枯瘦黑沉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

他也没品茶，手就搁在自个的膝盖上，气哼哼地屈拳。

领导的眼尾余光扫到这一幕。

从他这个角度看得分明，难得啊，老友吃味了。

黄力坚就絮絮叨叨，继续之前的话题:

“视频里的小院子，一门之隔的屋里，那哇哇大哭的娃娃，就是你。”

钱橙端茶杯的手指轻轻一顿。

之后提到鼻子下方，细嗅了一下茶的味道。

茶香味卷裹着一股恶臭腥膻的味道。

嗅觉灵敏，就这点不好。

别人都安之若素，因为嗅不出来。

她就不行了。

要不是来前做好准备，身上藏了几处香囊，香囊中是自己给自己专门配备的药材，可能三秒钟都撑不过去。

现在，她看起来，若无其事。

只有熟知她的领导了然，低垂了眉眼，默默饮茶。

这个他就爱莫能助了，只能钱橙自己扛。

黄力坚撑着力气，继续:

“屋里哄你的男人，是你父亲。

“你母亲为了保护你和你父亲，顾头不顾尾，最终还是被钻了空子。

“输走了大量血，有几千毫升。刚好，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风雪天，连续下了三天大雪，到处白茫茫，雪天一色，一个人影没有。

“等我赶到的时候，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一切都晚了。

“我把你母亲还有你，一起带回h。当时，你母亲只剩下一口气，你就在雪堆里哇哇哭。

“找过去看，一个狗窝，四五条小狗和一个奶娃娃睡在一起。要不是流浪狗，小钱橙，那样的冰天雪地，你早就冻没了。

“他们那样对我女儿……

“自己身体都还没痊愈，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说外面的百姓太苦了，身为大夫，要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当初选了这条路，就要无怨无悔为之献身也在所不惜。”

黄力坚每说不到一二句话，就要停下来喘气:

“夜以继日，呕心沥血，拖着身体，研究疫苗。不听话。

“最终，研制成功，救了那群畜生。”

从头到尾，黄力坚讲述故事一般，语气平平，没有什么波澜。

可内容就让人每次听了，都不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惊肉跳，下意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真实，希望它是虚构出来的，是黄力坚年纪大了、精神错乱、臆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