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别拿这事折腾女儿了，我知道您与纪叔交情非浅，也知道两家结为姻亲获益良多，”沈青澜抬眸看了一眼沈从荣，墨色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可是女儿的心长在自己身上，女儿的心从未为他跳动过半分。”

沈从荣讶异的看着自己女儿，她似乎成长了许多，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蛮不讲理的、吵着要买兵器的小孩了。

“既然如此，青澜，你实话实说，你的心为九王跳动了吗？”

沈青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爹，呆住了。

她的心为九王跳动了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如果说拜服在他的容颜之下的脸红心跳算得上是心动的话，喜欢一词又该如何定义？

她无解。

“不曾。”她哽了一下。

沈从荣笑了，眼底尽是了然，他拉扯大的女儿，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甚至不用听，只需一个眼神便知晓了。

若说在沈青澜说出“女儿的心从未为他跳动过半分”时，她的眼中是坚定不移的话，那她说出“不曾”时的躲闪，实在是太没有说服力了。

“青澜，你已经及笄，要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沈从荣的语气很柔和，但眼中的坚定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

沈青澜的心头被他的定力所席卷，终于认真道，“爹，女儿虽已及笄，但未经情事，不动什么叫喜欢。况且……我与九王，终究不是一路人。”

“何出此言？”

“爹，十六年来，我你还不知道么？我向往自由，喜欢洒脱……喜欢专情。”

“而九王，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他对权利的渴望望眼欲穿。他奔着帝王之位，他有太多的束缚，他身边的人无一幸免。他若是成王，迎来的将是朝野的相互制衡，将是中宫无数姬妾，将是不同女人给他的儿孙满堂。”

“若是败寇，终将死路一条。”

沈从荣现在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女儿，竟是在他不经意间成长的如此之快。

做一件事，下一个决定的前因后果，其中的利弊，可能导致的结果，竟思量的极为全面。

“青澜，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求的也不过是个无憾。”他和夫人之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大女儿。

沈青澜垂眸，洒脱的笑了笑，墨色的眼底仿若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果断，“女儿不会遗憾，路是自己选的，跪着爬着女儿也不会叫一声苦，说一个后悔。”

她顿了顿，又道，“爹大可放心，我会尽早结束这一切的。”

沈从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朝外走去，“一切看你自己。”

终归还是太年轻。

沈青澜沉重的点点头。

“一会儿早膳好了，我叫海苔送过来给你。”

“好，多谢爹了。”

沈青澜又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难以再次入眠，便只好忍着头疼坐了起来。

明明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怎么会如此焦虑？

看来明天得再造访九王府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匕首拿回来，一是拿回自己的把柄，二是做个了断。

她抿嘴轻笑，像是释然。

翻开被子正打算梳洗梳洗，突然清脆的“咵”一声属实吓了她一跳，是玉器落地的声音。

她正感到奇怪，弯腰下去查看一番，捡起的物什是一块纯白色的玉。

是端木云璟常佩戴在腰间的那块。

按捺住眼底的讶异之色，沈青澜将那玉捧在手心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它和流苏抚平了端放在枕边，随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