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原本有满肚子的话，如今在她的温柔缱绻中融为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下半辈子……

其实二人心中都明白，他们这个“下半辈子”能有多长，谁也说不明白。或许会有几十年，或许会有几十天。

或许，只有今天。

“怀音，你似乎是相信沈洄会改过自新了。”苏隐忽而转了话题，“你认为他值得信任吗？”

傅怀音略略沉默了片刻，道:“我无法完全肯定他值得信任，可万不得已之时，我们只能冒险一试。”

“沈洄如今深得陈哲信任，陈哲自认为沈洄只是个草包，一心一意发国难财，只是因为被我的美色诱惑偶尔与他作对，不会对沈洄设有太大戒心。如果沈洄能够帮助我们，那将会是如虎添翼。”

傅怀音将心中所考虑的皆与苏隐说得，便听见他问:“你确定他只是被你的美色诱惑？”

傅怀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从苏隐的语气中听出些许醋味来。

从前二人未定下婚约之时，傅怀音被不少公子哥追求过，只是那时傅怀音一心扑在事业上，哪里有空去理会这些，都是顾云深帮她料理干净，过后得意洋洋地来与她汇报，他又帮她赶跑了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子。

那时的顾云深即便吃醋，也绝不会把这坛子醋的味道散到傅怀音面前来。

傅怀音眉间皱起，她忽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沈洄对她的心思与执着，她不是不知道，或许最初是因为表象原因，沈洄总是纠缠于他。可到了后来，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支撑沈洄一直放不下她，她已经多次向他表明立场与态度，已经多次坚决拒绝了他。

为何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苏隐看见傅怀音脸上的纠结，笑了一下，抬手去轻柔地捏了一下她皱起的鼻子:“算了，我不问你这些了。别想了。”

傅怀音回过神来，抬眸看苏隐:“云深，欠债还钱，欠账还账，可这世上有的账是还不了的，我不想欠别人这种还不了的账。”

苏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这世间，唯有情债无法偿还。

若是沈洄只是觊觎她的美色，她倒也无所谓，眷恋美色之情，不过就像是喜爱一件好看的衣裳，一尊好看的雕像，一碟好吃的菜，空壳而已。又或者，若是沈洄只是一时情迷，等日后两人就不相见，他便没了这份念想，那也没什么，不过是匆匆的过客，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若是沈洄动了真情，甚至一生都难以放下，那便会引起傅怀音内心的不安。

“嗯。我明白。”苏隐还是握着她的手，“可你有我的债要还，便不能再去还他的了。”

“……”傅怀音瞪了苏隐一眼，也不知他说的这事什么胡话。她哪里想过若是没有顾云深，就要去还沈洄的债了？她心中，从过去到现在，自始至终都只有顾云深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