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赝品

楚正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是依旧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特别是栾斌实，一开始他以为楚正只是黄凌睿的跟班。没想到不仅黄凌睿是以平等的姿态来对待楚正，甚至黄景仁对待楚正的态度也同样很好。很明显，楚正和黄家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楚正语气十分认真的说：“我建议你不要买下这幅字画。”

“什么？”

即使是黄景仁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听到楚正说的话以后也不免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哪怕是徐彦康和庞清瑞也同样如此，他们都没有想到像楚正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会在交易快要结束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如果庞清瑞不是早就知道了楚正是黄凌睿的朋友，他可能都会认为楚正是过来捣乱的。

黄凌睿走到楚正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楚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

本来大家都谈的好好的，结果快要结束的时候楚正来了这么一句话，说实话黄凌睿心里真的很慌，他只能寄希望于楚正真的是在开玩笑。

可惜楚正的回答注定要让黄凌睿失望，只见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淡定的说：“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小楚，能告诉我理由吗？”

虽然黄景仁很欣赏楚正，但是这场交易关系到黄凌琪的病情，他不可能因为楚正的一句话就放弃购买这幅字画。

楚正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神情以后，缓缓开口对黄景仁说：“因为这幅字画是假的。”

如果说楚正打断黄景仁的付款只是众人感到疑惑的话，那么他现在说的这句话才真算得上是语出惊人。

听到楚正说的话，黄景仁忍不住站了起来，“小楚，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如果只有黄景仁和楚正两个人在这里，那么不管楚正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可是徐彦康和庞清瑞都在这里，楚正这样说不就等于是在质疑他们的结论吗？

果然，徐彦康和庞清瑞还没有说什么，栾斌实就先坐不住了，“你叫楚正对吧？我可不可以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理解为是在质疑我师父和庞老先生的权威？”

要知道无论是庞清瑞还是徐彦康都是古玩行业的知名人物，以他们几十年的经验难道还比不过楚正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吗？

楚正摇摇头，道：“并非如此。”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阻止黄景仁的举动会得罪人，可是他不可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否则就等于是害了黄家。

“那你是什么意思？”

栾斌实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楚正，质疑自己师父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楚正并不打算跟栾斌实一般见识，他看向徐彦康和庞清瑞，道：“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这幅字画的确是假的。”

黄凌睿问道：“会不会是字画被人调包了？”

不管怎么说楚正都是他的朋友，因此这个时候他自然要与楚正站在同一阵线。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也认为我师父和庞老先生分辨不出这幅字画的真假吗？”

栾斌实根本就不相信楚正的说辞，在他看来楚正就是过来捣乱的。

黄凌睿本就看栾斌实不爽，因此他当然不会给栾斌实好脸色看，“我相信我朋友不会说谎，况且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出错？”

黄景仁突然厉声训斥道：“凌睿！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在外面要谨言慎行！”

楚正拍了拍黄凌睿的肩膀，道：“没事的，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就行。”

虽然楚正根本不在乎徐彦康，但是黄家毕竟是有求于徐彦康的。如果黄凌睿再继续说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得罪徐彦康，因此楚正才会同样制止了黄凌睿。

“楚兄弟……”

黄凌睿也意识到了自己差点说错话，只是他担心没有自己的声援，接下来楚正的处境会更加的被动。

楚正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拍了拍黄凌睿的肩膀。话是自己说的，没有必要把黄凌睿拖下水，况且自己说的并不是假话。

于此同时，徐彦康也出声提醒道：“小栾，不得无理。”

“是，师父。”

栾斌实立刻退到了徐彦康身后。

其实栾斌实是一个孤儿，这么多年他只有在徐彦康身上才感受到了亲人般的温暖，因此他对徐彦康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庞清瑞看了徐彦康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便率先开口向楚正询问道：“年轻人，你说这幅字画是假的，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楚正淡淡的回答道：“说实话我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听到楚正的回答以后，黄凌睿当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本来黄凌睿以为楚正至少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结果没想到他真的就这么耿直，如此简单直接的回答了庞清瑞的问题。

庞清瑞微微一愣，其实他一直认为楚正并非是一个鲁莽的年轻人，为什么楚正却在这个时候做出了如此令人费思所思的举动？

还没等庞清瑞继续问下去，楚正又开口道：“不过我在一场私人拍卖会上见过这幅字画的真迹，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它现在应该被放置在某位富豪的家里。”

这就是楚正为什么一开始看到这幅《临江对饮图》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今天的交易不会那么顺利了。当年楚正正在国外寻找神殿组织其中一个分部的位置，机缘巧合之下他在一场私人拍卖会上见到了这幅字画。

不过楚正对拍卖会并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参加拍卖会的人为了隐藏身份都戴着面具，因此他不知道是谁最后得到了这幅字画，只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楚正不能也没有必要与徐彦康他们详说。

徐彦康盯着楚正的眼睛，缓缓问道：“年轻人，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幅一模一样的字画，哪怕是最特殊的情况也只有一幅字画才能称得上是真迹。如果楚正所言非虚，这就意味着桌子上的这幅《临江对饮图》很有可能是赝品。

楚正毫无畏惧的迎上了徐彦康的目光，淡淡道：“可以。”

“很好。”

徐彦康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栾斌实发现徐彦康好像并没有怪罪楚正的打算，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道：“师父，刚才您和庞老先生都已经检查过这幅字画了，不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这幅字画有问题吧？”

虽然张金的反应慢了一拍，但是事关自己能不能拿到一千二百万巨款，他紧接着对徐彦康说：“徐神医，上次庞老先生检查过我的字画说是没有问题。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回去以后绝对将字画看的好好看，没有让任何人接触到它。”

没有人怀疑张金对这幅字画的爱惜程度，可是经过楚正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难免还是产生了一些怀疑的。

张金感受到房间里面似乎开始慢慢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以后，便一脸苦涩的楚正说：“小兄弟，我们以前应该没有过节吧？”

楚正回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的东西啊？你一定是记错了对吧？我觉得你之前见到的应该不是这幅字画。”

张金试图让楚正否认他刚才说过的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楚正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张金的哀求而产生丝毫波动，对他来说张金只是一个外人，而黄凌睿却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年轻人，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和徐神医都没有发现这幅字画的任何瑕疵，就我个人来说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一幅赝品。徐神医，你意下如何？”

庞清瑞混迹古玩行业几十年，他自认为自己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像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多过相信楚正的保证。毕竟人都是可能说谎的，只有看得见摸得到的古玩才最真实。

徐彦康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对楚正说，“年轻人，无论你做出怎样的保证，在没有证据证明这幅字画是赝品的情况下，我只能认为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胡言乱语。当然，敢于做出怀疑是一件好事，其实我很欣赏你这样的行为。”

倒不是徐彦康在小看楚正这个年轻人，而是他相信自己鉴定古玩的能力与自己的医术同样厉害，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现被人蒙骗的情况。而且徐彦康说的最后一句话，显然就是在为楚正找台阶下。只要他不追究楚正的无礼行为，那么在场的其他人就更没有理由为难楚正了。

“证据吗？”楚正当然能够感受到徐彦康那种超出常人的气量，可是他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于是楚正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临江对饮图》，缓缓道：“我可以试着找一下这幅字画的破绽。”

也许是没想到楚正如此坚持己见，徐彦康微微一怔。不过随后他却笑了笑，道：“不随波逐流，不错，不错。”

徐彦康连说了两遍“不错”，显然并不认为楚正的做法冒犯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