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乔蕤殒命

夏侯惇一枪将袁军大将乐就刺死后。

麾下的步卒骑将更像是发疯的野兽一般，一窝蜂地涌入城中。

乐就身后的步卒随从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冲得七零八落。

城楼之上的乔蕤，紧闭城门的命令还未发出……

战马齐奔，烟尘四起。

吊桥之上已经踏入曹军无数的轻骑步卒。

……

对楼车、云梯上的步卒与城门的轻骑同时发动进攻，蕲阳城的守军顿时上下难顾。

骑将一入城，便如鱼入江河。

前军先锋夏侯惇和于禁各领麾下轻骑，前往突袭城中的袁军军寨。

中军大将夏侯渊亲自披甲上阵，身披一件玄铁鱼鳞甲，黑光玄铠，威风凛凛。

胯下一匹青骢大宛马四蹄如飞，身后的中军重骑也随之而入，直往城中府衙袭去。

后军大将乐进、徐晃二将则将城门外的军械整顿完毕，护着曹操的车驾渐渐驶入城中。

……

乔蕤见城门已失，便只得率领麾下部将退守城中军寨。

此时，夏侯惇和于禁已拍马赶到军寨之前。

军寨栅篱内，乔蕤、李丰二将各守一门，身后的步卒骑将排开阵势。

夏侯惇将手中的钢枪一举，高声叫阵道：

“城门已陷！足下还如此执迷不悟么？

出寨受降！或免一死！”

夏侯惇高声叫罢，身后的骑将便也齐声高呼：

“降不降？降不降？”

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传彻在营盘之内。

乔蕤身后的将士早已惊慌失措，此时又听曹军声势浩大，已生怯战之心。

乔蕤手握一把镔铁长刀，一勒马，喝道：

“盲夏侯！多说无益！有胆就攻寨试试！”

夏侯惇听罢，面上轻蔑一笑，便也不多言。

“众将听令，随本将冲寨！”

……

一声令下，喊声滔天。

袁军寨中的箭楼射塔随之放出羽箭。

急促的箭簇“扑棱棱”地射下。

夏侯惇急忙挥枪抵挡，一众轻骑被射翻十余骑。

盾兵步卒急忙围了上来，手持长盾抵在阵前。

正值破城多时，曹军眼看便要攻陷蕲阳城，因此攻势异常凶猛……

曹军步卒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步卒涌了上来。

眼看已经将袁军弓箭兵的阵势抵住。

乔蕤心知已不能久持，若等营寨一破，狭小的营盘之内，骑兵便无法纵横驰奔，早晚必灭，便随即令下：

“将士们，为陛下杀贼建功！”

一声高呼，乔蕤身后的骑将蜂拥响应。

再看时，寨门忽而大开！

乔蕤身先士卒，跃马而出。

曹军步卒的阵型一瞬之间便被袁军的骑兵冲散。

骑将们在步卒之中横冲直撞，手起刀落间，已一片尸横遍野。

前有骑兵冲杀，后有羽箭压阵。

袁军后发制人，越战越勇。

不多时，夏侯惇只得令步卒撤下。

乔蕤却不依不饶，一拍马，率领着一众骑将迎到夏侯惇阵前。

“盲夏侯！可敢与本将一战？”

苍髯白发的乔蕤，面上虽有老态，却中气十足。

手中的长刀明晃晃地一挥，全无惧色。

夏侯惇望着乔蕤壮怀激烈的模样，内心中不由地升起一阵敬佩之情。

夏侯惇随即劝道：

“老将军，大势已去，降了吧，本将不忍杀你……”

乔蕤闻声仰天大笑，反问道：

“哈哈哈哈，盲夏侯，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尔等贼子，犯我地界，老夫虽死，陛下却仍有王师百万，安能让尔等肆意妄为？”

乔蕤一语道罢，便也不再迁延，手中长刀一指，拍马而来。

一众骑将紧随其后，向夏侯惇军阵冲杀而去。

战马嘶鸣，两队骑将一交手。

刀剑相撞，如裂金石。

乔蕤匹马当先，在阵中左劈右砍，目光却敏锐地巡视着，只等那夏侯惇现身。

就在这时，不远的阵中，乔蕤一眼便盯准了夏侯惇持枪挥刺的身影。

“盲夏侯！纳命来！”

乔蕤旋即拍马而去，夏侯惇闻声，先是看了看乔蕤，嘴角一抿，也迎面而来！

倏尔，只听“砰砰”两声巨响。

乔蕤和夏侯惇勒马各自回身，已交手两合。

“老将军，足下颇有勇力，何不弃暗投明？

司空大人礼贤下士，必然善待老将军，总好过给袁术那厮卖命吧？”

夏侯惇刚一和乔蕤交上手，见乔蕤如此忠勇，心中便有些恻隐。

乔蕤听罢，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盲夏侯！休得放肆！

仲氏皇帝上承天命，岂由尔等出言不逊？

什么司空大人，曹阿瞒不过阉人之后，也配与陛下相提并论？”

乔蕤厉声一骂，便不等那夏侯惇开口，又拍马而来。

左手死死地扣在马缰，右手握在长刀的铁柄之上。

长刀随着奔腾的战骑上下挥动……

忽然！

乔蕤提身纵马，一到夏侯惇面前，两手随即一合，将手中的长刀高高一举！

这一刀从左到右，自上而下，在空中劈下一道凌厉的弧线。

夏侯惇内心感叹乔蕤的武艺，随即便从腰间续出钢枪。

钢枪朝天一架，与乔蕤的长刀相接。

“砰”地一声暴响。

枪尖抵在刀身，隐约地迸发出零星的火花。

乔蕤龇牙咧嘴地握持着刀柄，夏侯惇也已青筋暴起。

或许是年老使然，片刻，夏侯惇刚一将手中的钢枪凝力，乔蕤便好像有些支撑不住。

乔蕤的口中叫着“呵啊”的嘶吼，仿佛拼尽了浑身的气力按在刀柄。

夏侯惇的眼中随即闪过一抹黯淡的神色。

老将军，得罪了……

心里一嘀咕，夏侯惇便将手中的钢枪朝后一收。

一手勒马回身，一手将钢枪收在腰间。

夏侯惇忽然的变招让乔蕤难以招架。

乔蕤正使出全力地架着长刀，夏侯惇忽然一收劲，乔蕤却已然失力。

两手死死地握住刀柄，乔蕤的身躯却直直地往夏侯惇的马上倾斜而去。

接着，夏侯惇单眼微闭，右手的钢枪随之而出……

乔蕤还未来得及止住身子，便觉得腹中一阵剧痛。

夏侯惇的蛇矛枪已如利剑一般刺进自己的铠甲之中。

一声闷哼，乔蕤一手握住身前的枪柄，另一手却不肯丢掉手中的长刀。

夏侯惇迟迟不肯收回钢枪，似在犹豫。

自己若将这一枪收回，乔蕤便立刻便会殒命当场……

此时，乔蕤苍老的面容上已经渗出无数颗豆大的汗珠。

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袭遍全身，乔蕤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夏侯惇。

右手的长刀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气力，竟然被乔蕤生生举了起来！

夏侯惇冷眼看着乔蕤一手握着枪柄，一手擎着长刀的模样。

沟壑纵横的额头上白眉一皱，乔蕤睚眦欲裂地挥刀砍下……

眼看那长刀的刀身便要触到夏侯惇的头颅。

夏侯惇不慌不忙，冷眼看了乔蕤最后一眼，便将手中的钢枪抽了回来。

只听“噗嗤”一声。

乔蕤手中的长刀随之而落。

狭长的血洞溢出血柱，乔蕤的脖颈忽然一扬，僵着身躯，倒下马背。

镔铁的长刀坠砸而下，在地上略微一颠，激起一阵烟尘。

乔蕤的身躯轰然落地，也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

夏侯惇提身踏马，在乔蕤的尸体之前一立，口中低声叹道：

“唉，真是一员忠勇之士啊。”

话音刚落，夏侯惇便忽然觉得身边的响动轻微了许多。

再往营前看去。

不知何时，一众步卒骑将已经止住兵戈。

夏侯惇勒马一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