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中，一个女孩子在各路摊子中挑挑捡捡，她一会儿拿起一个精致的发簪，一会儿拿起一个奇异的玩物，然而她并不买，她只是在那里看着，她并不喜欢买东西，只是喜欢逛街。

女孩最后停在了一个泥塑摊前，她看中了一个泥塑的小人儿，小小的鼻子，大得出奇的眼睛，嘴里还有着憨憨的笑容。最最吸引她的是那个小人的头上长了一对牛角，憨得可爱。

“这个多少银子？”小女孩指了指另一个小人儿，问道。

那个小人很精致，几乎是这里最特别的一个，捏的是一位女子，惟妙惟肖，尤其是眼神，简直像是真的一样，看一眼，仿佛那小人活过来了。

相比之下，那个“牛小人儿”就拙劣了许多

“这个啊，这个可是我花了好几天才捏成的啊！五十文钱就卖你了。”那商贩很精，凭着他多年摆摊的经验，谁喜欢哪件器物，谁不喜欢他直接能看出来，他看出了女孩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泥塑，于是他狮子大开口，把原本只要二十文的小人涨成了五十文。

“哦，但五十文，太贵了吧，这个泥塑分明就不值五十文！我看三十文卖给我得了！”女孩还价，她明显不满意这个价格，“三十文都算你赚了，我看这工艺，最多只值十文！”

“十文？你抢钱呐？你个姑娘家家，说话怎么这样？十文连本都回不来，更别提赚了。”商贩说道，那女孩还价还得太多了。

“算了算了，就三十文，怎么样？三十文你很赚了！”女孩熟练得砍着价，看样子是个老手，明显在街市混迹多年。

“三十文绝对不行，你看看我这泥人，和真的一般无二，我还要养家糊口呐！”商贩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泥人一跳一跳的。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我不买就是了。”女孩嘴一撇，眼看着就要离开商摊，她眼里没有半分留恋。

女孩向前走着，一步，两步，三步。她在等，等老板叫住她。

果然，第三步时她身后传来那个商贩无奈的叹息声：

“唉，客官，回来吧，谁让我两三天都没开张了呢。”

“三十文？”莫雨再次确认道。

“三十文真的太少了，客官，三十五文怎么样？”商贩再次讲价，只不过这一次，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三十五文？也行，不过得再加一件小东西！”女孩狡黠地笑道，她的小心思得逞了。她打一开始就看上了那“牛小人”，只不过单买的话太贵了，所以她就耍了一个小心思，先挑一个贵的，然后再讲价，搭上那个相对于廉价一点的东西。

“唉，好吧，不过不能太贵啊！”商贩无奈道，“今天算是碰上了小祖宗了，杀价杀得忒厉害。这买卖，亏了。”

“那我要那个牛头。”女孩兴奋道。

“您怕是一开始就盯上了那牛头吧？”商贩陪着笑，把那个“牛头人”递给了女孩说道。

女孩笑而不语，她接过那两件泥塑，蹦蹦跳跳地走了。

萧府，

女孩爬上墙头，在墙檐上坐下，大声喊道：

“萧道成！萧道成！出来了！出来玩了！”

女孩肆无忌惮地喊着，整个萧府的人都听得见她的声音，对于这般现象，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因为已经太多次了……

萧道成听见女孩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他焦急地喊道：

“莫雨！你别坐在屋檐上，快下来。”

“哦，就来了。”莫雨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墙檐上爬下来，向着萧道成飞奔而去。

“萧道成，你别每次都让我来你家里找你，我一个女孩子家家，怪不好意思的……”莫雨说道。

“啊？你还会不好意思？我家隔壁都能听见你的声音！”萧道成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披上了黑色的风袍，把他整个人都罩得只露出一张脸。

“笨蛋！我怎么不会不好意思？我也是女孩子啊，再说了，我叫得那么大声是因为我怕你听不见嘛，你又不自己来找我玩，你不找我，那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咯。”莫雨嘟囔道。

对于萧道成披风袍这件事她也见怪不怪了，因为她知道萧道成披风袍的原因：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身体。

萧道成天生就有类似鱼鳞一般的皮肤，摸上去粗粗糙糙的，与鱼鳞一般无二，只是少了一些鱼腥味。大夫说，那是一种皮肤病，一辈子都治不好，所以他就披着黑色的风袍，只露出脸，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

“好了好了，今天又要去哪玩啊？”萧道成撇开这个话题，他确实是每次都让莫雨来找他，他一次也没有找过莫雨。

“走，带你看个好东西。”莫雨兴奋起来，她一把抓起萧道成的手，就向前走去，这个野丫头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目光，她拉着萧道成的手，走过一条条街，有个行人看着他俩手拉着手的背影，缓缓前行，最后消失在了他的眼帘。

他俩来到一条小溪边，这是他俩的常来之处，莫雨坐在铺满碎石的地上，招呼着道成也坐了下去。

莫雨神秘兮兮地让萧道成闭上眼睛，然后她拿出那个“牛头人”说：“睁开眼睛！——像吗？”

萧道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那泥塑，诧异地说道：“像什么？丑不拉叽的！”

莫雨开心地附和道：“是！是！丑不拉叽的，简直一模一样！”

道成见莫雨这么开心，狐疑地问道：“你笑什么？什么一模一样？该不会？你说这个人是我吧？”

莫雨点点头，那速度，如同捣蒜一般快：“不像吗？”

“他那么丑，怎么会和我一样？我比他帅多了好吧？”

“我觉得都一样啊。”莫雨真诚地看着萧道成，如果不是道成知道莫雨的眼睛很漂亮，极具欺骗性，那他一定会被她那看似真挚的眼神所欺骗。

“说得好像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信了！”萧道成翻了个白眼。

莫雨打了萧道成一下，又拿出另一个泥塑小人：

“那这个呢？这个好看吗？”

“嗯，这个比那个好看多了。”萧道成说道，“你买的？”

“嗯，你不觉得他俩很配吗？一个丑得憨憨的，一个美得可可的，正好相对！”莫雨说道，她的眼睛里似乎承载着这条小溪中夜晚所存下的星河，美轮美奂。

“这个送你了！”她把“牛头人”递给萧道成，道成接过，没有说什么。

他虽然嘴上说着它丑，可他也挺喜欢的，因为这是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