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怎么不继续了？”萧道成问道。

“哦，我刚刚有些走神了，我们继续……”萧承之被儿子的话语拉回现实，他停止了回忆，似乎是把那段记忆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等到空闲时才会打开。

“连父亲有时也会走神的么？”萧道成喃喃自语，在他眼中，萧承之一直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早些时候，父亲经常不在家，他总是在外面四处征战，四处讨伐，当他回来时，身上甚至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

他对于自己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母亲说，在战场上打仗的将军都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他们见多了死亡与痛苦，对这些东西已经感到麻木了，所以眼中少了一些灵气，多了一丝冰洌。

萧道成总是会想，自己以后上了战场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用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去见莫雨，她不会生气的吗？

父亲虽然态度冷淡，但确实是很爱他，只是不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萧道成收了收神，思绪回到练武场，一支镖朝着他的面门直击而来，不知是不是萧承之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他那支镖相较于之前的速度与力道来讲，都差了许多。

机不可失，萧道成趁此机会抓住了镖，而后并不在那块木桩上停留，而是迅速跃到了另一块木桩上——他不能给父亲击中他的时机。

“第一镖么？”萧承之喃喃道，他确实是有些晃神了，“斗将，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

“来吧！”

两支镖朝着同一个地方飞去，那个地方不是萧道成现在所在的位置，但他还是有所提防，两支镖最终在同一个地方相撞，不知萧承之运用了什么手法，它们相撞后竟然没有落下来。

那两支镖相互擦着对方，竟然改变了方向，一支朝着萧道成现在的位置飞去，另一支飞向了距那支镖的不远处。

萧道成一个闪身躲过，再次跃到另一个桩上，还没等他喘口气，只见一支镖直接冲着他的面门袭来！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扔的？

不对，这是刚刚发出去的两支镖中的另一支镖，这是——预判！

萧道成瞳孔猛缩，原来父亲早就已经看出他的身法方式，提前根据他的下一步走向做出了预判！

但……父亲少算了一步，如果他身上什么都没有，那么刚刚在木桩上站住脚的他确实无法接住这支镖，如果强行接住，他也会因为重心不稳而摔下去。但——

就在刚刚父亲走神时，他可是接住了一支镖！

萧道成没有犹豫，他迅速将那支镖掷出去，那支镖撕裂着空中的风，如同一只狩猎的野狼，一边追击着猎物一边发出兴奋地嗥叫！

两支镖以镖头撞击在一起后，纷纷落地，如同一齐奔向夜空中盛放后的烟花，各自绚烂后又一同落入尘埃。

两支镖碰撞时距离萧道成仅有五十厘米，在如此近的距离中，他亲眼目睹了它们是怎样相撞、怎样落下的，这仅仅是木镖，如果是真的暗器，相互碰撞时会有火花产生吗？

萧道成不知道，他再次离开木桩，不知道为什么，萧道成感觉他的身体越发的轻盈了，每一次的跨越都比上一次更加熟练，那些木桩之间的间距有如刀刻斧凿一般被他记在心里，就像是小时候背过的书，到现在都还滚瓜烂熟。

萧道成几乎是在木桩上奔跑了，萧承之的飞镖大多数都跟不上他的速度，往往是在萧承之扔出的一瞬间，萧道成就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萧承之的预判大部分是错误的，因为他并没有掌握萧道成的身法，刚刚的飞镖之所以能那样做是因为那是他用其中一支飞镖去引诱他到那个地方的。

如果不考虑体力的话，萧承之感觉儿子能一直这么蹦跶下去。他的进步真的非常大，至少……比他当年的进步快多了，当年他接三个镖花了三天，而儿子只用了一天就已经掌握了诀窍……

现在他扔的镖几乎很少有能贴近萧道成的，看样子，得采取特殊方法了。

萧承之停止飞镖，他拍了两下手，练武场内出现了好几个魁梧的人，这些人都是萧承之请来的，萧承之拍完手后索性不扔飞镖了，他走到阴凉地方，叫仆人搬来了一把座椅，自己躺在那里看着萧道成继续练习。

“父亲，你不扔镖了，那我怎么练呀！”萧道成话刚说完，一支镖就从他身边擦过，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几个人在扔镖，萧道成不敢掉以轻心，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他再次在木桩上奔走起来。

那几个人扔出的镖虽然有力，可技巧上就比萧承之差远了，但他们仗着人多，硬生生地制造出了一阵镖雨，萧道成慌了神，他再怎么快，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啊！

镖雨不同于萧承之的镖，萧承之的镖重在技巧，需要十分灵敏，而镖雨则重在数量，就像是武装直升机在一片范围内不断地投放炸弹，跑得快是没用的，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到那里最薄弱的地方去，因为那里相较安全。

“在这片镖雨中撑过十秒，期中被打中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你的身法就算是练成了。”萧承之躺在椅中惬意地说。

太阳很大，萧道成因为过度地运动，早就已经汗流浃背，他身上的汗像水一样不住地往下淌，再加上他现在穿的是风袍，风袍又长又大，简直要把萧道成给闷死在里面，可是再怎么热，萧道成也不肯脱下它，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皮肤。

“父亲，我，我可以休息一下吗？有，有，有……点热……”萧道成越说越没力气，最后他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萧承之蹭地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躺椅上的汗与皮肤相连，离开时撕裂般的声音依稀听得见。

“快，快把他抬回房间去！”那几个人的耳边传来萧承之的声音，他忘记了对那些人礼貌，只是粗鲁地那样命令着他们。

那几个人点点头，他们一齐抬起萧道成，把他往房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