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手。

“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给你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给你的，你若是敢不听话，便让你知道后果。”

“是。”

褚轻砚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情绪。

但是莫名的，脑海中划过姜岐的脸庞，曾经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如同翻涌的浪花，似要卷起惊涛骇浪。

但最后，还是重归于平静。

小白满意点头，随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某个方向看了眼，暗处的人吓得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这时，小白早已收回了视线，他看起来似乎只是无意瞟了眼，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暗处的人松了口气，随即再也不敢待下去，匆匆离去。

姜岐带着小白给她的寒渊之气，回到炼器室，让寒渊之气侵入此人身体，等待着。

她不敢等太久，约摸一刻钟后，便尝试着触碰此人手腕。

刚一触碰到，对方体内的寒渊之气便朝她身体内涌入。

但或许是这股寒渊之气太多，那阴凉刺骨的冷意让她差点晕厥过去，而她的皮肤，也肉眼可见的变为青灰色。

姜岐咬牙忍耐着。

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了？

身体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告诉她，必须得抓紧，否则她说不定真的会被寒渊之气吞噬，没有意识。

将对方的寒渊之气尽数收入自己体内，等了整整三日，皮肤上的青灰才渐渐褪去。

看了眼床上的人青灰色也在慢慢褪去，放下心来。

将寒灵诀运转一个周天后，身体的阴凉被压下去，姜岐正打算走出房间，却察觉到床上的人醒了。

她顿时看过去。

和皿真君以及万琴不同，此人并没有穿着灰扑扑的法衣，相反，他穿着淡青色的法衣，不染尘埃。

而他的容貌，也如同淡青色一般，给人一种温润如玉清风徐来的感觉。

而他睁开那双眼睛，眉宇间便更加让人觉得温和，即便不笑，也能让人不由自主对他产生好感。

“醒了就好，我去告诉皿真君。”

姜岐说着，正要离开。

“等一下。”此人声音有些沙哑，他出声询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反正早晚要让整个凤澜界知道，姜岐便点了点头。

“谢……咳咳，谢谢你，我叫秦真。”

“姜岐。”

“姜道友，能不能先不出去告诉师父我醒了？”

姜岐顿住，她看向秦真。

“为何？”

“因为我还差一步，马上就能制作出抵御寒渊之气的法器了，我想等制作出来再去见师父，这样的话，师父或许能看在它的面子上不责罚我。”

“责罚你？”姜岐不解，“为何要责罚你。”

秦真一脸无奈：“因为我是主动被寒渊之气侵蚀，为了制作抵御寒渊之气的法器，当时只差最后一步了，但还是不争气的倒下，幸好道友你救了我，让我能够将这法器制作完成。”

他边说边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个零件。

姜岐听着这话，看着秦真的动作，只觉得心生触动。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为了制作一件法器而把自己的命搭上的人，就像那些为了制作解药先让自己中毒的医修一样，他们的热爱高于一切乃至生命。

她无法做到，却对这种人感到敬佩。

于是她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秦真将这些零件拼接起来，最后组合成一个喇叭形状的法器，只是细管的那一面没有口。

秦真看着手中的法器，细细抚摸。

“如果师父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他低声说道。

或许是姜岐的沉默让秦真有些好奇，他抬眼看向姜岐，发现姜岐盯着他手中的法器。

“你要看看吗？”他把法器朝姜岐伸去。

姜岐接过，细细观察。

这时，秦真出声问她：“姜道友，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不会。”

“为何？我仅仅是为了制作一个法器，就让自己主动被寒渊之气侵蚀，甚至差点死了，如果不是姜道友我或许真的死了，难道你不会觉得我的行为不可理喻吗？”

修仙修仙，修的自然是长生大道得道成仙，如果为了各种珍稀资源而死，是很正常的事，可像他这样，许多人都觉得不可理喻。

“不会，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承担的起责任，更何况，修仙并不一定非要证道飞升，有自己的追求挺好的。”

秦真一怔。

随即，便笑起来。

“姜道友说的对，修仙并不一定就是为了证道飞升，至少对我来说不是，谢谢你。”

让他心中的心结散去。

姜岐虽然不懂秦真为何向她道谢，却并未询问，她点点头，询问道：“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

甫一出房间，便看到盘坐在不远处修炼的皿真君。

秦真走过去。

“师父，我制作好了能对付寒渊之气的法器了。”他眼眸微亮，看着皿真君，似乎在等他的夸奖。

但皿真君只是看了眼，视线便重新落到秦真身上。

他忽的伸出手，裹挟着灵力狠狠扇了秦真一耳光，秦真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跪下。”

秦真听话的跪下来。

“秦真，你可知错？”

秦真沉默着没说话。

皿真君又问了一遍，这时，秦真终于开了口。

“徒儿知错。”

“何错之有？”

“用自己的命，只为了制作出这么一个没用的法器。”

皿真君脸色沉沉：“我有没有说过，以后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能以身试？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秦真沉默。

“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别当我的徒弟了。”

一旁的姜岐忍不住诧异。

这是怎么了？

有这么严重？

秦真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师父，我理解您因为当初师娘的那件事所以不准我们再像师娘那样，可师父你呢？难道您在师娘去世后就没有以身试过？既然您都做不到为什么要要求我做到？”

这一次，换皿真君沉默了。

他沉默良久，最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却没说话，只是看向姜岐。

“姜道友，我已经和宗主说了，即日起你便是器山宗的客卿长老，明日会告知宗内所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