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的黑雾逐渐扩散,那个坐在中间的少年勾人的微笑渐渐模糊。

富江依旧撑着脸，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轻点脸颊，黑瞳晕开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瑠奈顿了片刻,说道：“野比小花。”

乱编的。

富江笑意更深，声线低低的让人骨头都酥麻掉：“真好听。”

瑠奈镇定地无视其他人的瞪视，说道：“我也觉得。”

富江闷头一声笑出来，笑容让他鲜活如从画中走出来的魅妖,黑眸微弯，黑发卷卷,勾住他的侧脸，淡唇白齿。

周围人直勾勾的盯视。

不知道是谁粗粗的喘息一声。

瑠奈皱眉，富江也跟着蹙眉,不开心道：“刚才是谁发出声音的。”

没有人会忍心欺骗他。发出声音的男生自己走了出来,面带潮、红,谄媚一笑龅牙露出：“抱歉……富江同学,是我。”

丑陋的姿态。

富江看他一眼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少女,眼眨都不眨：“因为钱在我的储物柜里,需要跟我一起去拿呢。花酱。”

花个鬼酱。

不过正合她意,瑠奈答应了。

翻涌的嫉妒杀意,甚至一些人的脚尖向着她,仿佛随时都要抡起椅子砸得她头破血流。

瑠奈没动。

富江充满笑意的眸染上冷意,看脚边的垃圾一样的眼神：“你们,可要听我的话。毕竟以前可因为姐姐伤害过我呢。”

瑠奈默不作声地望向他。

其余人校服下的身躯颤抖，嘴巴微张,道歉的话说不出口,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愧疚还是因为……恐惧。

恐惧爬上无神的眼睛,下一秒又被什么影响消散，重新覆盖痴迷。

富江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从他们自觉让出的道路走到门口，回头：“不跟过来么？”

瑠奈看了不敢言的学生们一眼，抬步，后背仿佛被目光的火灼烧。

……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站立痴迷地望着他，富江却一脸冷漠，只是侧头说话的时候展现一点笑意。

瑠奈相信，她已经把全校的仇恨拉满了。

就连老师也。

瑠奈不经意地说道：“你还有一个姐姐么。”

富江像是早有准备，看着前路，周围蠢蠢欲动的路人激不起他的半分兴趣，说道：“是啊，”

侧头：“她也叫富江，很有趣吧。”

瑠奈沉默，等他下面的话。

富江不准备隐瞒，或者说，他幸灾乐祸到极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的自讨苦吃。

“唉，以前别人都更喜欢我的姐姐富江，整天围着她，可惜，她是一个喜欢玩弄别人感情极具虚荣心的女人，也享受别人的追捧。”

……

女生富江入学以来，没有人不爱她，不喜欢她，她最喜欢的就是听别人一句句的爱慕之词，后来演变为喜欢别人为她做任何事，当她的一条狗。

她的弟弟与她相比黯然失色。

……

富江：“不过她不懂控制，沉浸在虚幻里。”

很快遭到反噬，全校人，学生、老师都疯狂痴迷于她，感情逐渐变质，不管多么正常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黑眸淡漠，“最后，要不是我救了她，她就被全校人分、尸了呢。”

谁让他讨厌她呢，女富江痴迷别人为她痴狂的感觉，甚至最后躺在血泊之中都是满意的微笑。

他偏不让她如愿。

瑠奈被他口中的真相镇住：“那、那她人呢？”

“回老家转学了。”

瑠奈：“哦……”

富江微笑，与他姐姐相似的眼睛黑得滴墨。趁少女低头思考，眼睛瞥到身后的怪物一样的东西，笑意加深。

但是，她那么喜欢的被人痴迷的感觉也不过如此，甚至让他有些烦躁恶心。

他不会像他姐姐一样放任，富江牢牢地控制着他们，在他手里那些人才真正的像狗一样。

可不能忤逆主人。

失去光彩的黑眸在少女转头的一瞬间又染上虚假的笑意。

瑠奈迟疑道：“那…我听说的你们班级有人相互…打架……”

富江笑容不变：“啊，是姐姐的错。真是抱歉。”

“这样啊。”我信你个鬼。

到了储物柜那里，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没有人。当然，门外全是虎视眈眈的眼睛。

门缓缓关上，瑠奈脚步踩实，手搭上刀柄，那个少年背后的黑色液体不住的流动。

“对了。”他突然转身，手握住瑠奈的手腕。

好快！比灰原前辈都还要……

瑠奈动了动，挣不脱。

富江恶意从黑眸里流出，微笑道：“我虽然恶心别人的那种痴狂的爱慕，但也想看看，像你们这种咒术师如果疯狂的爱慕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瑠奈瞪大了眼：“什……！”

他怎么知道！

靠近的完美的面容，晕着水光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背后的黑色液体炸开，攀爬上少女的小腿，冰凉触感，束缚住她。

太强了，根本不是四级咒灵……瑠奈蓝色的眼眸在他的注视中逐渐失神。

少女撑不住，闭眼昏倒，富江后退一步任她摔倒在地。

黑色眸里印出她倒地的身影。

看看咒术师的丑态也不错。富江无聊地想，背后的咒灵张牙舞爪地想吃了他，却被牢牢地禁锢。

等看完了，就让他们一起相互厮杀一下好了。就可以离开这个无趣的地方。

原以为他愚蠢的姐姐那么喜欢的东西，会很有趣，得到了之后他却深感无聊。

细微的声响。

少女睁开眼睛，苏醒，愣愣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

富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花酱醒了么？”

花酱？谁啊？瑠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但她抬头望向少年，他随意地一瞥，瑠奈瞬间怦然心动。

行吧，花酱就花酱吧。

她只记得她从学校退学了，想要去……一个传销组织？然后逃出来了？但无家可归就……

混乱的记忆让她不自觉地皱眉。

“怎么了花酱？”富江状似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瑠奈被他看着，绯红爬上脸颊。

“富江同学，我没事。”

记忆清晰，没错，她无家可归，所以来这里搬水赚钱好像。还认识了富江同学。

“是么，那就好。”他漫不经心道。

又不经意地开口：“我好像饿了呢。”

痴迷他的人，早就恨不得百米冲刺为他买饭。

瑠奈慢慢站起来，闻言，摸摸肚子，软软笑道：“好巧哦，我也饿了，富江同学。”

又感叹道：“这就是缘分吧。”

富江：“……？”

他坐着没动，瑠奈也盯着他好看的脸笑，一时间居然安静下来。

富江转头，终于正视她，说道：“我说，我饿了。”

瑠奈刚要说“我知道啊”，但又觉得不对，他好像不太高兴。

想了想，她歪头：“有多饿啊？”

富江：“……？？”

瑠奈举着手指，认真道：“才过了中午，食堂应该只有不好吃的饭了。如果不是很饿的话，不建议富江同学去买，忍忍到下午就好。”

又小声哔哔：“还能瘦。”

富江：“？？？”

他气笑了：“如果我很饿呢。”

瑠奈闻言，苦恼地摸下巴，喜欢富江同学，不想他饿肚子，就只好忍痛道：“那你去买吧。”

富江：“……我是说让你去给我买。”

“不，你不能这样富江同学。”瑠奈坚决拒绝道，“我不能看到完美的你去吃那些残羹冷炙，我会伤心死的。”

富江：“所以你就让我一个人去买？看不到当不存在？”

瑠奈意识到他生气了，又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慌张道：“怎么会！……这不是富江同学饿得慌么，不用在意我的。”

富江：“……”

少年头一次认真地看她，从头到尾，瑠奈被看得害羞，趁此机会也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富江：“…”虽然前期不会怎么疯，但也不会这么直才对。

富江：“你没喜欢过人吧。”

瑠奈脸腾一下红了，蓝眸撇下，莫名可爱，支支吾吾道：“是的……富江同学……是我的初恋！”

富江扯出一丝恶意的笑：“可是我是很多人的初恋呢。”

瑠奈认真地盯着他：“可是我都在挣钱了，而他们没有。”

富江眯眼：“那老师呢。”

瑠奈：“…没……没我年轻？”又下意识吐槽道：“老师那么多年都没有喜欢过人么。”

富江顿了顿，见她紧张地看他，蓝眸里没有他厌恶的东西，倒是清澈见底，明明白白的喜欢。

他轻笑，这个咒术师……

黑眸微掀：“那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瑠奈瞪大了眼，抿紧唇，内心欢喜，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

她小声道：“好的哦。”

富江一摸泪痣，刚要说话，就听见少女又小声地说道：“那、那可不可以亲亲。”

少年一愣，墨眸下意识扩大。

瑠奈急忙举手：“不不不不是！绝不是我馋你……呸，我不是流氓！”

富江应该对这种请求感到厌恶的，但他对上瑠奈的眼睛，又困惑地没找到别人对他的那种熟悉的恶心的。

于是他单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想亲我？”

瑠奈迟疑道：“……因为，因为男女朋友交往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她越说越有底气：“怎么能他们有的你没有！”

富江撑着脸看她表演，半晌，笑出声，说道：“是么。”

他站起身，绕过她，推开门走出去，瑠奈跟上去。

走在走廊上，富江神色冷淡，片刻之后又皱眉：“你在干什么。”

瑠奈放下纸条：“我在让他们不要再看富江同学。”

富江淡笑：“嫉妒么。”

“不是。”瑠奈上前，跟在他身边，“因为你不喜欢。”

富江停住脚步，转头，少女因为他突然的停下，还没刹住车，一下子走到了前面，富江能看到她飘过去的黑发。

瑠奈立刻停住脚，转过来，疑惑的蓝眸：“怎么了富江同学？”

富江：“你不嫉妒么。”

瑠奈仰头：“恩——以前的话会嫉妒，现在不会。”

富江皱眉：“为什么？”

瑠奈捂着嘴噗噗的笑几声，只留染上笑意的弯弯眼：“因为你是我男朋友了，我巴不得跟所有人看我男朋友有多好看。”

得意的像只猫。

她得意的捂嘴偷笑，富江移开视线：“是么。”

瑠奈瞧见他偏头，又不好意思地放下手，笑道：“但是，你不喜欢呢。所以就算啦。”

瑠奈望了还在瞪她的学生们一眼：“而且，他们也喜欢富江同学，我跟他们说你不喜欢的话，他们就不会做的。”

那可不一定。清楚他引起的喜欢情绪最后会变成何种扭曲的模样的富江没有接话。

他再一次低头，鸦黑的瞳眸眼帘垂下，对上亮晶晶的蓝色眼睛。

干净的、亮闪闪的喜欢。

她身后的刀被他随意地扔进储物柜里，现在她应该是不会想起自己的身份了。

他沉默，瑠奈没发现什么，又朝他招手。

富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许是想看看这种他还从未拥有过的喜欢吧，趁她还没有改变。

他低身附耳。

瑠奈首先欣赏了一下男朋友精致的耳朵，然后才在他耳边发出轻飘飘的声音：“……虽然我很讨厌他们喜欢你呢。”

耳朵痒痒的，因为热气莹白染上粉红。

瑠奈想了想，又骄傲地加了一句：“谁叫你是我男朋友了哼哼。”

瑠奈感受到其他人浓重的黑雾，没有害怕，她反而爽的一批。

富江直起身，少女还扒在他身上，像小狗一样的期待的可爱面容。

他下意识地挠挠她的下巴，少女瞪大了眼，但还是任他挠，痒得差点笑出来。

富江黑眸中印出她的身影，反正……小狗也算是狗吧。

喜欢对他来讲是肮脏的可以操控的情绪，他从来都是心如止水。

——所以他不知道喜欢只需要一瞬间。

瑠奈憋住笑等他挠完，富江精致骨节分明的手放下，瑠奈一把抓住。

她道：“你挠了我，所以我要挠你。”

逻辑完美，无懈可击。

富江闻言，一笑，是他习惯的充满诱惑意味的笑：“你想挠我？”

瑠奈看着他的笑脸心怦怦直跳，心直口快：“我不想挠你，我想亲你。么么的那种。”

富江眯眼，如画中出现的眉眼更加令人眩晕：“么么是哪种？”

瑠奈迟疑道：“就亲亲侧脸的那种。”

瑠奈又小心翼翼地瞥周围“但是，还是去没有人的地方吧。这里影响校容。”

校容。

富江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扶上她的侧脸。

一直偷看的周围人因为不知名的恐惧强行按下扭曲的爱意。

少女还有些婴儿肥的白皙的脸，她不舒服的眯眼，不过很快富江就找到合适的地方，微凉的手指轻揉过她的脸。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模糊听到“咒术师……还有……可爱……”

咒术师？

她疑惑地看他，又被富江特意展开的微笑迷惑住。

还不忘加一句：“你摸了我的脸，等会儿我要摸你的。”

富江挑眉：“可以。”不过是一张脸而已。

她眼睛里都是黑发黑眸的好看得惊人的少年。

那些人的黑雾，都不能像以前一样让她心慌。

脸上微凉的触感，是他轻抚过她的眼睛，瑠奈不由得闭上眼。

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会想要杀掉我呢。”

瑠奈：“？？？法律不可以触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