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一说完，周围的人都停止了交谈，整个牧场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或者准确的说，还有草泥马进食的咀嚼声。

上任族巫？失踪？张伟望了一眼宁康，见他也是满脸疑惑，忽然想起，以宁康的年龄，二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这时另一个较为年轻的长老出声了，“大长老，上任族巫不是在跟那个部落的战争中战死了麽？怎么会是失踪呢？”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应和，上任族巫为了保卫部族，在二十年前的大战中英勇牺牲，这是整个部落都知道的事情。他的画像至今仍然供奉在英灵堂中，享受族人们的膜拜。每年都会有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祭拜那些为了部族而献出宝贵生命的勇士，告诉他们，这就是英雄，这就是你们的榜样。一代代的少年儿童耳濡目染，从小就树立起了时刻准备着为宁氏部落伟大复兴而奋斗的远大理想。

大长老却说上任族巫是失踪，而非战死，他们心里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二十年前发生了许多怪事，而族巫的事情尤其奇怪。就在战争打响的前几天，我们的斥候在营地附近的丛林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大长老背着手仰望天空，慢慢的搜索那尘封在脑海中的回忆，“族巫大人当时很好奇，也怕是那个部落搞的什么鬼，于是就亲自前往打探。”

“从林子里回来后，族巫大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把自己锁在营房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那种翻箱倒柜的声音响了一夜。”大长老说，“第二天，族巫大人就失踪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那为什么对外宣称是战死呢？”张伟问道

大长老说，“稳定军心啊！要知道族巫对一支军队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如果在开战前己方的族巫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战士们会怎么想？老百姓会怎么想？我们刚开始派人装成族巫坐镇，后来实在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族巫已经为了部落战死。还好，那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这个消息并没有打击士气，反而激发了战士们的斗志，虽然死伤惨重，但最终还是打退住了敌人的进攻。”

“那后来有没有查出来上任族巫失踪的原因呢？是不是被敌方暗杀了，或者...”

大长老打断张伟，说道“不可能是被暗杀了，事后我们审问过俘虏的敌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族巫失踪了。而且，至今我们都没有发现过族巫的尸体或者其他遗留的信息。”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这跟草泥马有什么关系呢？”张伟问道。

“斥候当时发现的，就是像眼前这群一样的，草泥马。”

大长老摸了摸一头正在吃草的草泥马，那草泥马不爽的甩开大长老的手，喷了他一身口水。

“您的意思是，上任族巫的失踪跟草泥马有关？”宁康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泥马上任族巫才失踪的，但他是在发现草泥马的第二天失踪的，想必二者之间定有什么关联。”大长老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胡子，对张伟说，“所以我才会让族长派人去找你。”

“你怕我也会像上任族巫一样失踪么？”张伟心里暗笑，上任族巫肯定是贪生怕死，大战来临之际就携款潜逃了。这种事情历史上发生的可不少，抗战时期，抛下部队跑去香港、美国避难的将领数不胜数。但张伟根本不是那种人。

谁不怕死呢？张伟也怕。但是那种抛下别人一个人逃命的事情，张伟还真做不出来。

小人物也是有底线的，虽然他是个纯屌丝，虽然他没成功过，虽然他在学校学习不咋地，一直在倒数几名徘徊，虽然他也从没有什么女人缘。

但是，即使他是一个倒霉而又渺小的人，即使他一无所有！又有什么所谓呢？

张伟能忍受别人对自己无视，忍受心爱的女孩把自己当成烂好人，甚至能忍受好友对自己的误解嘲讽，但是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干出没义气的事。别人信任你，你却为了利益背叛了别人的信任。张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他虽然贪财，可是还没贪到背弃义气的程度。人活在世，义气二字，一个人如果连义气都不讲了，这个人就根本不值得信赖。

大长老摇了摇头，“令我奇怪的是，这次玄鸟为什么会和草泥马一同出现。如果说草泥马是不详之兆，那玄鸟则是大大的吉兆，这两种事物一同出现，不知道对我族意味着什么，所以特意请族巫大人开示。”

“开示？”张伟在心里暗骂道，“你个老狐狸，明知道我根本不懂预言之术风水占卜什么的，偏找我来开什么鬼示，明摆着是借这个机会来削我的面子，让我出丑！”

张伟心里骂归骂，脸上还得堆着笑，毕竟大长老说的也没错，开示是族巫的本职工作，不懂解释征兆的族巫，就像是不懂游泳的鱼，不懂飞翔的鸟，绝对是另类。

但这难不倒张伟，不就是穿凿附会吹水打屁嘛，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向着宁康深深鞠了一躬，高声说道：“恭喜族长，贺喜族长，此乃是喜上加喜，大喜之兆啊！”

“啊？哪里来的喜上加喜？”宁康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大长老也十分不解的问道，“族巫大人，这大喜之兆嘛，您要是说玄鸟算是一喜，倒也说得过去，可喜上加喜，另一喜不知是应在哪里呢？”

“另一喜就应在这草泥马身上。”张伟指着跟前的神兽说道，他可不敢像大长老那样去摸，万一给喷了一身口水那可就难洗了。

“这...”周围的人更加迷惑了，宁凌插嘴道“可是小伟哥，上任族巫不是因为它们才会失踪的麽？”

“凌儿啊，上任族巫是不是因为它们而失踪暂时还没有定论，但即便是有关系，草泥马的出现也是喜兆。”张伟笑咪咪的看了看宁凌，转过头去问大长老，“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是我们胜了吧？”

“可以这么说。”

得到大长老肯定的答复，张伟的底气更足了，“二十年前出现草泥马的结果是我族获得了胜利，也就是说，虽然族巫失踪了，但是对于我族的命运来说，草泥马仍然是喜兆，而且是大喜兆！”

“玄鸟作为我族传说中的守护神兽，与草泥马一同出现，正是喜上加喜的天大喜兆，说明天佑我族，我族的伟大复兴指日可待，而这一切都是族长大人英明神武，领导有方的功劳！”说着，张伟将右手举过头顶，高喊“宁康族长，英明神武！宁氏部族，一统江湖！”

四周的长老、士兵，以及远处的民众们也纷纷学张伟将右手举过头顶，高喊“宁康族长，英明神武！宁氏部族，一统江湖！”的口号。

宁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张伟双手下压，向四周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见人们渐渐静下来了，便说道，“下面请族长大人给大家讲两句话，大家掌声欢迎！”

牧场四周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咳咳”宁康清了清嗓子，见人们又安静下来了才说，“这次我能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跟大家演讲，我要感谢部族对我的栽培，感谢父老乡亲们对我的支持，感谢长老会的帮助，感谢张伟大哥的付出，感谢父母的养育，感谢小妹的照顾，为了实现我族的伟大复兴，我会更加努力的，让我们一起奋斗吧，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掌声又一次的响起，这次掌声比之前更要热烈，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有些人的手掌都拍红了。

张伟跟宁凌宁康互相挤眉弄眼，笑作了一团。

大长老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就想离开。

在经过张伟身边时，张伟乐得冲大长老吐了吐舌头，大长老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穿过。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又走出去几米，大长老忽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张伟，仿佛自言自语，可却十分清晰地说道，“上任族巫大人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曾经给我留过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

“对，小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三个字”大长老缓缓地说道，“‘小心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