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劫祭

《星劫祭》

第2章沙滩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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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他们离开时,沙滩上明明还空无一物,看来这人是在他们进入森林后才出现的。

“走,我们去看看!”宁皓阳顾不上四肢的酸痛,放下篮子,带着宁筱儿向那人跑去。

“嘶——”近到那人身旁,宁皓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第一眼看见的,是此人胸腹部一道长数尺的伤口,伤口竖直,像是砍刀创伤所致,但是伤口边缘有着类似被毒腐蚀过的不规则痕迹,血肉模糊,称得上是触目惊心。

“哥哥,他伤得好重……”宁皓阳看了宁筱儿一眼,妹妹的脸色极不好看,这样惨烈的伤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叫人来救救他?”宁筱儿担心地问。

“来不及了……”宁皓阳看着远处海面上一道道翻腾白浪,“已经开始涨潮了,几分钟之内这里就会被淹没,筱儿,你去抬脚,我们得先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宁筱儿点点头,走到那人脚边,两条胳膊各搀住一条腿,抬头看着宁皓阳。

宁皓阳则来到那人上半身处,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面目清秀,身上的的长袍用料极好,虽有多处破损,但仍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敬意,长袍表面已经析出一层薄薄的盐霜,看来此人在海里和沙滩上呆的时间都不短。

没时间再细看,宁皓阳将手穿过他两条胳膊,轻轻地架起了他。

“一,二,三,抬——”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一起使劲儿,硬是将这男子给抬了起来,起身的一瞬间,也许是牵动了伤口,男子的眉头微微一蹙,但是仍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走,先把他抬回家里去。”宁皓阳见妹妹十分吃力,有些担心地说,“筱儿,吃得消吗?”

宁筱儿脸涨得红红的,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没问题的,哥哥。”

宁皓阳不再多说什么,双臂向上稳了稳,两人一步一个脚印,晃晃悠悠地将昏迷的男人抬到了木屋中,安置在了木板床上。

这家伙比妹妹重多了,宁皓阳甩了甩更加酸痛的胳膊,心里暗暗想到。

宁筱儿虽然力气更小,但由于不像宁皓阳刚才已经累了一路,所以此时情况比他还要好些,她已经把木篮子从门外拿了回来,轻轻将其搁在了墙角。

“伤口还没有完全止血,同时也得防止感染。”宁皓阳一边舒展着浑身上下的筋骨,一边观察着这男人的伤势,“筱儿,采点血络来。”

“嗯。”筱儿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在木屋后的草地上,长着一丛一丛的植物,模样与青草很像,但是草叶比一般的青草要大上不少,而且其脉茎呈血红色,十分奇特,这种植物就是血络,它的草叶有解毒止血的药效。

宁筱儿仔细地将几株成熟的血络连根拔起,用手指掐住血络的血茎根部,向上一拉,就将血络的茎和叶轻松分离,手中仅仅留下几片嫩绿的草叶。

屋内,宁皓阳闭着眼睛坐在床边,安静地一动不动,实际上他的脑海里正在进行着旁人听不到的讨论。

皓:“我总觉得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带进家来不太安全。”

阳:“可我们总不能放着他在沙滩上被海水卷走吧?”

皓:“还是小心点,我在这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阳:“那……我们先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等他醒来就让他离开好了。”

皓:“嗯……再说吧,筱儿回来了。”

宁筱儿推开木屋的门,宁皓阳睁开眼,双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他转过身,接过宁筱儿手里一大把血络草叶:“筱儿真乖,根茎都收好了吗?”

“当然啦~”宁筱儿眯起眼睛,甜甜地笑着。

宁皓阳同样报以一个微笑,接着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神秘男子身上,那可怖的伤口仍然在微微渗血,里面的肌肉还不时的颤动一下,血腥气混杂着海水气息在小屋内弥漫,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宁皓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他用水缸里舀的水把手洗净,然后从那一把血络草叶中取出十几片,放在掌心揉搓着,捏,掐,压,碾,直到那些血络草叶在他手中变成了绿色的糊状物,浓烈的草药气息甚至将血味儿都给掩盖住了。

见准备的差不多了,宁皓阳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糊状物摊敷在伤口上,在血络草糊碰到伤口的一瞬间,男子的眉头再次一紧,不过随着药力的作用,他慢慢恢复了平静。

看着绿色的血络草糊将那狰狞的伤口覆盖,兄妹俩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宁皓阳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眼前的画面愣住了。

男子被绿色糊状物覆盖的伤口上,突然蒸腾起了淡淡的紫色光雾,如同氤氲的水汽,但又真真切切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宁筱儿惊呼道。

点点光雾渐渐凝实,最后化为一道闪耀的紫光,在伤口表面快速游走,来回几下后,紫光如液体一般渗入了血络的药糊之中,之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哥哥,刚刚那是什么?”宁筱儿好奇地问到。

“我也不知……”宁皓阳一时间也回不过神来,话没说完,便见他气息一凝,整个人的气机都收敛得深沉如海,显然,是皓占据了身体的主动。

“皓,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吗?”阳顾不得在意皓强行支配身体的行为,在脑海中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刚刚那道紫光,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皓的语气极为严肃,但他的眼神中,罕见地出现了几丝迷茫。

“不行,想不起来……总之,这个人现在很重要,暂时不能让他走。”皓说完,就潜回了脑海深处,将控制权交给了阳。

“就算你不说,看他这样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咦咦咦?!”

在宁皓阳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原本翠绿的血络草糊,颜色已经淡到几乎消失,从而变成了半透明的胶装物质,这分明是血络药力被完全吸收才会有的表现!

“他,他怎么吸收得这么快?”宁筱儿也瞠目结舌,血络的药力极强,这样一份血络草糊,正常人哪怕花一昼夜的时间也未必吸收完全,可在这神秘男子的身上,短短几息时间,血络草糊的药力就已经被吸收殆尽。

不仅如此,撕开了半透明的胶状物质后,宁皓阳看见,男子的伤口边缘竟然已经整整齐齐地长出了半寸新肉,粉粉的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这一切定与那男子身上神秘出现的紫光脱不了干系。宁皓阳看向男人的目光中除了震惊还多了几分警惕,此人身上所发生的实在太过诡异,着实令人有些不安。

不过担心归担心,宁皓阳还是再次取出剩下血络草叶中的一半,揉搓成糊状敷在男子的伤口处,这一次,那神秘紫光没有出现,过了许久,血络草糊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被迅速吸收药力。

夜幕逐渐降临,宁皓阳和宁筱儿不放心那男子,就呆在木屋中随意啃了些剩下的干粮充饥,当下是夏季,况且海边的夜晚并不是很冷,两人将被子铺在打扫干净的地板是做床垫,打算就这么将就一夜。

熄灭油灯前,皓再次出现,看了一眼男子,后者双目自然地合拢,并无什么痛苦的表情,仿佛在熟睡之中,伤口上的血络草糊已经变淡了很多,看来就算没有紫光的出现,这个男子的体质也比一般人更能迅速地吸收药力。

熄了灯,木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此前在体内刻意断去对外视觉感知的阳代替了皓后,眼睛迅速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走到地上的被子边,紧挨着宁筱儿躺了下来。

“哥哥,晚安。”宁筱儿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这一刻,宁皓阳的心变得平静而安宁,之前萦绕在心头的对于男子的担忧,也仿佛烟消云散了。

“晚安,筱儿。”

过了一会儿,宁筱儿的呼吸渐渐变得和缓而均匀,宁皓阳小心地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妹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形状近乎椭圆,质地就如同普通的鹅卵石一般光滑,但却给人有一种一般石头所没有的沧桑感。

自从宁皓阳记事开始,宁华龙就告诉他,这块石头是和他一起被捡到的,也就是说,这块石头当初和自己一起,从天而降到达了新绿村,也许,这是自己真正父母的东西,也是自己找到父母的唯一线索。

宁皓阳轻轻抚摸着石头上刻着的简单的纹路,这些年他看了无数遍这些纹路,在脑海中都能完全自主浮现出它们的样子,但他丝毫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皓,你怎么看?”说出这句话完全是阳下意识的行为,实际上这三年他问过无数遍,他也清楚地知道皓不会知道任何东西。

“我不知道,关于我有意识之前的一切我都完全没有记忆,更别说你的父母……也可能是我们的父母。”皓也没有表现丝毫的不耐烦,仍然和以前任何一次一样认认真真地回答到。

“唉……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紫光到底是什么,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皓沉默了好一阵,“我也不清楚,我只能感觉到,那道紫光给我的感觉极为熟悉,这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就像是我曾经所切身体会过的一样。”

“啥?”阳十分惊讶,“曾经?你不是在我身上诞生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犹豫,“我确实没有之前的记忆,但这种熟悉的感觉又空前的强烈,又是这么的真实。我甚至怀疑……我可能不是单纯的另一个‘宁皓阳’,而是……曾经的……另一个人……”

皓的一番话,令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阳的声音在脑海中轻轻响起。

“别想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睡吧,总之得先办好眼前的事。”

“嗯。”

这下无论是屋内还是宁皓阳的脑海中,都彻底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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