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谢桑的邀约，周庭书推掉了其他事。

在当天准时到医院外。

谢桑正在等，看到他来，温温柔柔地笑起来，这笑里却透着些疏离，“我们进去吧，免得时间晚了姑姑要吃饭。”

周庭书走上台阶，跟谢桑并排站在一起，他高她半个头，走在一起时虽没有手牵手，也没有表现的过分亲昵，气质却无端的契合。

这里周庭书没来过。

但谢桑来过一次。

也还记得周婉的病房所在。

走过长廊，站在门前，她抬手正要敲门，却听得门内周婉严厉却忧心的语气说着:“不管怎么说，结了婚就要负起责任来。”

长廊灌着风，清凉的拂面而过。

出于某种强烈的预感，谢桑停了要敲门的动作，指间骨节被冻住一般僵硬，周庭书不明所以，轻声问:“怎么了？”

随即越过谢桑，先敲响了门。

周婉坐直了看过去，“进。”

本以为是医生或护士。

周庭书的声音扩散出来，周婉便在心里暗道不妙，毕竟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

谢桑垂着眉眼，岁月静好的站着，陪在周庭书身边，“姑姑。”

病房不大，人藏不起来。

周庭书眸光稍斜便能看到周存声。

他坐在一旁，见他们来，便站起了身，面无表情，双眸幽深，蒙着雾的目光，似乎是在看谢桑。

“存声也在？”

呼吸窒了窒，周存声对那一眼万般不舍，那是多少次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真正见到了，连同身体里的细胞血液都在沸腾的疼痛着，“我来看姑姑。”

轻描淡写的五个字。

周庭书微笑着，倒忘记了跟周婉打招呼，余光掠过站在身边的谢桑，笑着问:“难为你了，就要做爸爸了，还有空过来。”

谢桑没什么反应，始终一成不变，也不为这样的消息有半丝波动。

周存声结了婚，娶了其他女人。

就算不是现在，一年两年，他总要跟别人有孩子的。

谢桑以为自己还会难过，可万幸，心如止水，没有半分连漪。

房内三束眸光都放在了她身上，像是在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静静听着周存声艰涩道:“是有些忙的。”

言罢，他转而像周婉告别。

“那姑姑，我先回去了，你注意休息。”

周婉提心吊胆，忙点头，“路上慢些。”

周存声微微颔首，走开几步到周庭书面前却忽然驻足，他敛眸，带着某种奇异的痛楚看向谢桑，看着她的发丝，脸颊棱角，眉眼，这是他从前触手可及的。

如今却遥不可及。

察觉到他的注视，谢桑没有畏怯，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他娶了新人，有了孩子，应该意气风发，更加骄傲才对。

可为什么，眼睛里只有一片乌压压的绝望？

对视不过两秒，周婉便出声，打断他们再度滋生情意的可能性，“存声，快回去吧，宜媛在家等你呢。”

周庭书顺势握住谢桑的手，带着她前行，而不是让她在原地停滞不前。

周存声结婚了。

她也该往前看。

周存声还是回了头，他看着周庭书站在谢桑身边，让她坐下，他们般配的在一起，连气场都是那样合适。

他的留恋与不舍，分文不值。

走出那间房，周存声带上门，步履缓重的走到车旁坐进去，沉寂这么多天的力气就在刚才一瞬间都被抽空了。

他趴在方向盘上，陷入短暂的虚空死亡中。

手机铃声吵醒他，响到快要结束时，周存声无力接起，那端传来赵宜媛的声音，“……周存声，你今晚不用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