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钟声敲响时。

谢桑早累得在沙发上睡去，周存声坐在一旁，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连漪喝了点东西，玩累了，歪歪扭扭的在地毯上睡着。

地上的棋盘棋子，瓜子糖果，散落四周，连漪睡得硌得慌，换了好几个姿势，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睁眼一看，是周存声的腿。

因谢桑睡得熟，周存声没有随便去抱她，生怕弄醒了她，她睡眠本就浅，入眠极不容易，她躺在周存声身上，他便动弹不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也不能动。

一只腿便那么僵硬的垂着。

连漪仰头看了眼，心下叹息，感叹周存声的不容易，要一边在谢桑面前装病博同情，担惊受怕，生怕她哪天不爱自己，另一边，又要替她弄清楚申嘉歆的死，好让她脱离周庭书的掌控，为此东奔西走，身体受创。

今晚十点之前，他人都不在京华，奔赴外省，去寻找在泰禾院子做过事，照顾过申嘉歆的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拿钱，只为了从当事人的嘴里撬出真相。

这些事谢桑都不知情。

连漪却知道。

她强忍着困意起身，想要将一旁的毛毯拿来盖在他们身上，脚下却冷不丁踩到个棋子，一打滑，摔了个脸朝地，声音剧烈，吵醒了谢桑，她昏昏沉沉醒来，揉着眼睛，忙起身将连漪扶起来。

“没事吧？”

连漪揉着鼻子摇头，生怕鼻梁骨被摔断了，确认没事才放心，“没事没事，不疼。”

周存声没来关心，慢吞吞的起身，“回房间睡吧，别在这儿了，当心生病。”

不知是在跟谢桑还是连漪说。

谢桑还没反应过来，周存声便拉着她上楼，连漪打了个瞌睡，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可周存声知道她累，没想怎么样。

连漪那一摔将谢桑给摔醒，她这才想起，来这儿是有正经事的，不只是要睡觉，她坐在床角的位置，没有躺下，看着周存声走来走去，路过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

“你不累吗？坐下。”

周存声没听话，“不是困了，先休息？”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拿到的所有有效的证据都在手机相册里了，如果不是被周庭书监视的压抑，快要疯掉，她不会如此，这是不正大光明的，尤其是抛下周庭书离开时，他的脸还是周庭书的脸，心却不是了。

可关于小时候那些美好的记忆，谢桑没有全部忘记，周庭书是大院里最疏离人群，却又最善解人意的大哥，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哪怕她是从乡下来的，他也从没有用歧视的眼光看待过。

可过去到底是过去，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在让他伏法这件事情上，谢桑不曾犹豫，周存声站在她面前，翻看着手机里那些照片，有周庭书跟项纺儿的聊天记录，有他跟手下人联系的对话，甚至还有一张，他向从前同在协会工作的同事，索要某种化学药剂的照片。

毒药这东西市面上买不到，就算真要买，也需要登记。

周庭书是怎样的谨慎？不会允许自己出这样的错误，这才会想到可用的身边人。

“我们都不知道那个项纺儿是他的人，其实可以告诉小孟的，他一定会想通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谢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可以挽回周存声跟孟诀的兄弟情，再然后才提到周庭书，“我之前总想着要找到当初照顾申姨的人，现在想想，还可以找替周庭书弄到毒药的人，你说是不是？”

周存声看完那些，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将手机还给谢桑，神色一丝丝收敛，沉暗下去，“桑桑，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被周庭书发现，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谢桑条件反射开口，“他不会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