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华昭今日没和宋黎挤在外面的耳房，而是老老实实躺在屋里的床上。

不过，华昭一直没有睡着，她其实一直在睁着眼睛等待，等着宋黎睡着。

约莫到了半夜，华昭还是没听到宋黎的呼噜声，不过细想起来，她好像从来没听过宋黎的呼噜声，只能钝钝想宋黎可能从来都不打呼噜吧。

从床上蹑手蹑脚起来，华昭路过宋黎的时候，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害怕吵醒宋黎，连鞋都没有穿，只是提在手里，然后看了宋黎一眼，瞧他平躺在床上，并看不清楚他的脸。

出了门，华昭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因为紧张，她好像连呼吸都忘了，出来才发现憋得难受。

轻轻穿上鞋子，华昭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人皮面具，仔细摸着自己 的脸庞贴好，转眼她就变了一张脸。

正准备打开门出去，就听见身后清冷的声音。

“你准备抛下为夫去哪儿？”

是宋黎！

华昭像是定住了一般，慢慢的回头。

宋黎站在门口，月光倾泻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身上气质孤冷，像是谪仙一般的人儿。

华昭有些心虚，她明明已经换了一张脸，可是在宋黎面前，她始终都是华昭。

怯生生的，华昭说道：“我......我......”

华昭有些懊恼地发现，对着宋黎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开口撒谎。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准备抛下为夫去哪儿？”宋黎又问了一遍，只是听着他是声音，实在是听不出什么喜悦的感觉。

实际上，今天白天华昭在房间里忙活的时候，宋黎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不过这些天看华昭的样子，不用猜便知她这是为谁的事情忙活。

他不得不承认，如何营救秦院判，他至今没有想到万全之计。

而且慕容锋一直没有定秦院判的罪，只是在牢里收押着，这中间有什么计谋，宋黎一时半会还说不清楚。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更加谨慎。

他非是不愿意为了秦院判冒险，只是眼下他也有了想要珍惜的人，他和华昭从慕容锋手下逃出来不容易，他私心里真的不想再那么容易就陷进去。

只是，他只能自己这样想，他没有办法拦住华昭。

华昭受不了宋黎语气中的清冷，抬着一张不像她的脸，说道：“我......我想去大牢里看看，我已经易容了。”

宋黎一直在盯着华昭的脸庞看，不得不说，这人皮面具做的真是不错。

他手下有不少能工巧匠，能做人皮面具的自然也有，只是和华昭脸上这幅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只是眼下，宋黎一点儿都没有赞扬华昭的心情。

“你知道秦院判关在哪个大牢？”宋黎问道。

华昭飞速看了宋黎一眼，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秦院判是关在天牢里。”

宋黎原本没什么怒气，可是听到华昭这么说，不知道怎么就生出来一种怒气。

就好像，他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可惜她并不领情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原本是东厂督主，嘴上不饶人的功夫自是炉火纯青，如今想要用的时候，张口就来：“呵，你也知道那是天牢？你贴张脸皮便能进去了？”

华昭有些搞不懂宋黎，看他好像生气了，而且还是越说越气，她有些迷茫了。

不过这件事她已经决定了，便一定要去。

和宋黎四目相对，华昭说道：“宋黎，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不能不去，秦家对我有恩，我不想后半生都后悔，我做了好几张脸，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

宋黎忽然听出了别的意味。

什么叫好几张脸？

有一个危险的念头冒出来，宋黎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他直接问道：“华昭，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做慕容锋的脸？”

华昭愣了一下，心想宋黎是怎么知道的？

不只慕容锋的，还有秦香的，甚至秦院判的，她能想到的能用上的人，她都做了。

反正在聚宝盆里捞人皮面具也不费事，只要心里想着那人的样子便可以了。

所以她眼下也只能做她认识的人的，至于其他的，如果有必要，华昭完全可以需要的时候再弄。

宋黎看见华昭的一副见鬼的表情，顿时无奈加怒气，说道：“华昭，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还做慕容锋的面具，你知不知道他比你高了多少，壮了多少！”

宋黎一想到瘦小的华昭要是顶着慕容锋的脸出现在天牢会是什么场景，就觉得脑壳疼。

华昭腹诽着，也不是所有的天牢看守都能亲眼见过慕容锋吧？

就算是见过，还能清楚记得慕容锋有多高？有多重？

当然，华昭是自然忽略了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因为说到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谁说了，她做了就一定要用？

宋黎：“拿来给我！”

华昭以为宋黎要没收，一下急了，解释道：“宋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鲁莽的，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不会为了救秦院判就把自己搭进去的，我做了好几张面具，不只是慕容锋的，我是为了随机应变，你放心，我也不想把自己陷进去，再也见不到你的！”

听到华昭的解释，宋黎的火气瞬间没了。

她说，她怕再也见不到他。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梳子，把宋黎的火气都给弄没了。

又朝着华昭伸了伸手，不过语气已经变了许多，“给我，乖，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啊，我同你一道去，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假扮慕容锋！”

宋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做这种没把握的荒唐事，可是如今看着华昭，他发现他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高兴就好。

华昭犹豫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拗不过宋黎，从自己的话里掏出来所有的面具，打算给宋黎分。

看着慕容锋的脸，秦院判的脸，甚至还有华昭见过的宫中太监的脸，宋黎忍不住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