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苦笑着跟上，心想着这也算是“舍命陪妻子”了。

只要华昭高兴就好，他一手揽着华昭，让她靠近自己，然后一只脚点地，人便飞了起来。

这红叶镇，并没有多少人家。

如今夜已深，连庄稼户养的狗都歇息了。

宋黎带着华昭在空中飞，压根也惊不到谁。

只是，这样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宋黎觉得怪傻的。

瞧好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屋顶，宋黎打算落在屋顶上。

“不要停，我还要飞，一直飞。”华昭在宋黎的怀里嘟囔。

其实她的酒一出来就醒了，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脑子早就恢复正常了。

可是她和宋黎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她很喜欢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以及那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惬意。

她和宋黎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觉得有些怪，好像只做到了相敬如宾，重点就在那个“宾”字上。

还不如这样，她就借着酒醉醺醺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端的洒脱肆意。

宋黎低头看了怀中的华昭一眼，瞧她眼睛眯着，小嘴抿着，脸上全是红扑扑的颜色，被风吹了，还知道抬起脸，好让风能把她包裹住。

宋黎还是头一次知道，华昭喜欢这样飞来飞去啊？

宋黎看华昭喜欢，便任由着她。

虽然他累的不行，内力也有些波动了，可是依然在按照华昭的要求，一遍一遍飞来飞去。

这红叶镇本就不大，宋黎抱着华昭，来来回回飞了三遍都不止。

最后还是华昭有些不忍心了，对宋黎说道：“咱们停下来吧，我想要去看月亮。”

终于从华昭嘴里听到“停下来”三个字，宋黎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飞来飞去的，着实是耗费体力。

想他曾经练功的时候，师父罚他偷懒，就是让他靠轻功飞去山下的河边打水，打满了水再飞回山上倒进水缸里。

这样来来回回，宋黎好几次都累的想要直接坠山而亡。

时过经年，没想到在华昭身上，他又体会到了这种力竭的感觉。

趁华昭抬头看月亮，宋黎忍不住伸了伸舌头，就像少年时师父罚他用轻功打水时那般。

谁也不曾记得，眼前这个沉稳刚毅的男人，曾经也是一个调皮捣蛋他最行的少年。

华昭蓦然回头，不小心看见了宋黎的鬼脸。

她微微有些吃惊，又有些慌乱，想要装作没看到，又不舍得，人便呆住了。

宋黎恢复正常回头的时候，正遇到和他正面相对的脸，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宋黎，你以后能不能有什么话都和我直说，不要忍着？”华昭告诉自己已经喝醉了，喝醉了便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宋黎也愣了一下，不知道华昭说的是什么。

不过转瞬，他想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做鬼脸？

试探地，宋黎问：“你是说，让我要是觉得累的话，就拒绝你的要求？”

华昭想点头，可是觉得她明明是这个意思，可是她怎么就不想承认呢？

宋黎在心里发笑，自己说道：“那不行，你是我妻子，我想用尽全力满足你的心愿。”

华昭被甜到了，她往宋黎的身边拱了拱，道：“我也是。”

感觉还不够近，华昭想着，反正也已经醉了，要不更放开些吧？

“宋黎，你有没有觉得风大？”

宋黎看了看四周，他们这是在红叶镇最高的屋顶上，风大是必须的。

点点头，宋黎道：“那要不然咱们回去？”

华昭朝着宋黎翻了个白眼，道：“不懂情趣的傻子，你就不会搂着我？这样我不就不冷了......”

宋黎的后背忽地挺直了，手指动了动，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做一般。

华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起他的手，换过自己的肩，然后自己朝着他的怀里靠了过去。

对于自己主动争取来的这股温暖，华昭觉得真是不赖，感觉好极了。

宋黎迟迟地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华昭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好久了，她忽然就想说出来。

没什么铺垫，她连腹稿也没打，便直接说道：“宋黎，你知道吗？我本名不叫华昭，我原叫秦书，秦院判是我父亲，秦大夫人是我母亲。”

一口气说出来憋在心里的话，华昭觉得心口终于通顺了。

那股堵在那里经年的瘀滞，好像一下就顺畅了。

宋黎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华昭。

华昭也不等宋黎说什么，她心里想着，既然开了这个头，那索性便说完了吧。

她想和宋黎在一起，想和他完完整整走这一生，而且还想要用自己的原本面貌，不想有欺骗，不想有隔阂，让他懂自己，也会去努力懂他。

她要他们之间一个新的开端。

“你该是听说过秦书的吧，曾经的太子妃，大婚当日死于慕容锋的新房，慕容锋嫌晦气，连葬礼也没办，草草埋了了事，却没想到，我竟然因为怨气太重，连阎王爷也不想收，竟然又重生了。”

宋黎依旧没说话，华昭继续回忆。

“原本重活一世，我只想报仇，没想到仇越报越深，我竟然还能遇到心系之人，可能是老天在和我开玩笑吧，我爹走的时候，竟然还想着要报效国家，却没想到一家人都死在慕容锋手上吧。”

华昭的声音凄凄惨惨，每当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她的心绪都无法平静。

不过如今因为宋黎在，她好像忽然有了支撑，有了新的意义。

“宋黎，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快乐，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身为人子，我要报仇，身为子民，我要报效，身为妻子，我要你快乐。”

华昭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她满含着期待，缓缓转头去看宋黎的脸。

她不知道她想看到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却在宋黎的脸映入眼帘的时候，感受到了由衷的悸动和喜悦。

宋黎喉结滚动，华昭眼睫抖动，她不知道接下来宋黎要说什么。

她已经和盘托出她的秘密，不管宋黎作何选择，她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