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娃猛然伸手去抓二哥的右手。恍惚间，其才意识到原来二娃是个瘫手的人！为此，自格儿心里倏地愧疚感迭起。

“二哥，要是岙口洼地里的柴火，咱们不那么拼命砍伐的话。也许你就不会是个瘫手的人啦！这事儿的教训太惨痛了。”

小六子曾经把这句话压在心里很久很久。今天，他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不过，二娃似乎巳经忘了过去那些糟糕透顶的往事。

“六弟，要是没有过去的经历，我真的还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活着呢？最起码我现在有点念想，觉得自己应该怎样活下去才有意义！可是，这一次让我……算了算了，不说就是。

“六弟，家里盖房子速度挺快的，几个月过去了，现在看起来要收尾啦！这个时候，我又不在家帮忙，二哥心里有愧啊！”

二哥一通话，语无伦次，东一句西一句，活脱脱的就像个家庭主妇聊上家长里短。

小六子听听罢了。自然而然，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些都不是二娃决意要走的理由。

于是，六娃干脆利索，单刀直入，敞开心扉。

“二哥，为什么来了不住一宿就要走了，这可不是你以前的性格啊？二哥，俺娘希望你吃顿上梁的饭再走。喂喂喂！我发现你越来越长大了不少。但是，也觉得你越来越残忍！告诉我吧，为什么会这样子啊？是不是还在憎恨过去的那些事儿。

“二哥，我说过话了，无论你将来怎么样度过人生，六娃心里面始终有个亲兄弟，二哥尚在；无论你将来的家庭又是怎样度过生活，六娃始终把你视为一家人看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哥，难道说这些话还不能够抹去你心里面的阴影吗？”

二娃闻言，颓然坠帘。

小六子觉得自己今天的说话很坦率很坦率，几乎把压抑多少时间的心里话掏出来，无非就是想求得二哥的谅解和宽恕！

他知道自己过去的做法，很是不近人情味儿。若不是岙口洼地那场相互诋毁，相互攻讦，相互不理智的撕逼，二娃那是绝对不会变成今天的瘫手人！这样给他心灵上带来的创伤将会有多重啊？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六弟，这些事儿都过去了，咱兄弟俩得朝前看才是。六弟，从此以后，咱俩兄弟再也不掏往昔岁月的伤心事，就让它随风而去，一笔勾销好吗？过去的事儿，没有谁对谁错，都是自己的性格惹的祸！”

二哥笑眯眯举起左臂，希望与六弟握手言和。

小六子当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六娃上前，紧紧拥抱二哥。

“二哥，冰释前嫌。冰释前嫌！这回儿，应该说跟我回去啦！你可曾记住，俺娘的红烧肉烧的顶呱呱的香，不用尝，就是闻着那个香味儿也会流口水啊！来来来，这包袱我替你背着啊。

“二哥啊二哥，是不是发大财了，这包袱显得蛮重的。喂喂喂！我可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啊。二哥，这包袱里装的要是大头银元的话，少了一点，你也不能说是六娃偷的啊？咱先小人后君子，免得俩人又像从前那样开战，撕逼，那可就大大损失喽！”

那时候，小六子边说边用手一搭包袱，怎么会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像是有沉甸甸的东西似的。

他看了二娃一眼，问:“二哥，包袱里真的是大头家伙啊？”

二哥不隐瞒，他承认这包袱里面装着，还有二十枚银元。

“六弟，包袱里面是有二十块大洋。这钱原来准备给……准备给你的！”

小六子把嘴巴一撇，噘嘴道:“二哥，开什么玩笑啊？我又没小孩小，说正缺奶粉钱呢！你这不拿我开涮嘛。喂喂喂！自己留着慢慢花啊。当然，省一点用咯，说不定我将来小孩子多了，三四五六七八九个。嘿！会有缺少奶粉钱的时候啊，你再赞助赞助我一点也是应该的。谁叫你是我孩子的二伯伯，掰开你的裤兜里找糖吃，那肯定是我孩子的手艺高超嘛！不信，你就等着吃瘪喽。”

二娃听见六弟的这些话，心里十分明白。知道母亲去年就答应过花花弟妹！三年后，确定娶她进门。不过，今天发现六弟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瞅着六娃的脸色，如此苍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六弟，你的脸色怎么会这样呢？过去，那个时候是红光满面。现在……现在怎么会一下子变成白脸人了！”

小六子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二娃耸耸肩，继续说:“六弟，你是不是吐过血了？”

六娃点点头，告诉二哥，就是不小心吐了一口血。到时候，自己脸上的气色走不过来，大概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他的话，让二娃的心境宽了一些。

“六弟，正好这包袱里面有二十块大洋给你。不妨拿去看一下身体，到底这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啊？你还年轻是不是嘛，可不能给小疾熬出大毛病出来，那就划不来咯。”

六娃只好听听，笑笑，嗯啊嗯啊一下。

那会儿，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二哥，这是自己的败血症惹的祸啊！

“二哥，你知道我背后的靠山不差钱是不是啊？这钱啊，你藏好啦！二哥，有句话告诉你呀，你可别说六弟什么变心了，使坏了，真的是我心里话。唉！男人缺点什么不可怕，最可怕就是需要钱的时候缺钱啊！那种感觉就好比一只玉掌，硬生生的插在石头墙上，痛苦万分！”

二娃一听，瞬间叹息。

“六弟，这些都不可怕啊！最最最可怕的是一个人，心巳死了，情巳暗了，灵巳亡了，魂巳飞了。这个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啦！”

小六子似懂非懂。不过，他发现二娃的目眶底，似乎有一脉怨恨，滚滚而来。

“二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啊！难道你又被谁伤害了吗？”

小六子觉得二哥的心里面堵着呢，确实有很多的事儿不说出来。可是，他这样憋屈，让人看见了，真的是替他直呼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