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人之大者，心系天下。

李如仙自问无天纵之姿，为武者，为墨客，皆为沧海一粟，只恪尽职守，好好做人，不为他人添乱。

从小，李如仙就常做一个梦，在梦里，自己投胎三次不成，最后是一仙人逆天改命，这才有了自己，自己娘亲也曾告知，当年难产若不是一云游道人路过，怕是这世间就要少一位李如仙了，那道人离去之时还亲自为他取名缔字，如仙，摘凡，前为名，后为字。

可惜，李如仙父亲死的早，从小便和娘亲相依为命，倒也还好，一路磕磕绊绊过来，就是这李如仙的长相，还真是人如其名，长得就跟天上落下来的仙儿似的，明明是一男子却男生女相，身材比女人还女人，那一张小脸不是任何粉黛也比青楼头牌魁首要漂亮不知多少。

在他们母子二人居住的公羊岭这儿，都说李寡妇家有一小子，貌若天仙，不是女子胜似天下任何女子，见一面死当场都值得，好嘛，这就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了，小时候没长开，大家也就是当着看看，恩，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水灵啊，可现在李如仙十六了，早长开了，出水芙蓉似的，来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这些人倒也是口味重，丝毫不嫌弃李如仙是一个男子。

今日，好说歹说，李母又送走一个来提亲的公子哥，关上大门前还左右瞧了瞧，上下看了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又有外人来打自己宝贝儿子的主意，她可真是怕了，自从前些年开始，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有些人还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更有甚者，就是为了一睹李如仙“芳容”，把我们摘凡吓得够呛，几天没吃下一口饭，后来才慢慢好转。

“摘凡，摘凡出来了，没事了，娘把人都说走了，出来了。”李母柔和地朝屋内呼唤出声，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天仙似的人儿从里面怯生生探出脑袋，肤如凝脂，眸如皓月，唇红齿白，弱柳扶风，那泪眼潸然的模样当得是谁见谁怜，哪怕身上不咋地的粗布麻衣都被其穿的跟华服锦袍一样好看，李母眼见自己儿子，当即迎了上去，心中暗道自家摘凡一天比一天美，当真是老天爷作怪，生错了性别，不然，唉，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他们都走了？”

声音也是好听，如清泉，脆而不腻。

李母可见不得自己宝贝儿子这番模样，当下掩面拭泪：“唉，我苦命的摘凡，都走了，都被娘赶走了。”

“娘你别哭，不要气坏了身子，都怪摘凡这副模样，惹来这么多无非事端。”李如仙是真的气，自己本是男儿郎，何是一副女娇娥的模样？原本可以为娘亲分担家庭压力，就因为自己这番模样，还真的就跟女子似的，一把子力气还没自己娘亲来的大，提桶水都要大喘气，更别说干其他挑水砍柴的重活了，平日里只能做做彩灯，裁裁衣服，勉强给家里填补点微薄薪水。

“摘凡可不能这么说，这人都是这样的，瞧见好看的就挤破脑袋想得到，咱们摘凡以后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恩，摘凡都听娘亲的，娘亲忙活一上午了，饿了吧？摘凡去给娘亲下点面条。”

“诶，好好，去吧去吧。”

得了娘亲的肯定，李如仙当即擦擦眼泪往厨房走，李母第一时间就盯上他摇曳的柳腰，还有下面挺翘的丰臀，这是个什么事啊。

是夜——

李如仙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做彩灯，这个小东西做满一百个才能赚一文钱，费时费力，却也是比较适合他的工作。李母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如仙身后，手上拿着一封布满褶皱的信，显然翻阅过不知多少次，似乎是经过无数次心里斗争，李母还是拿着信来到儿子身边，递了过去。

“娘？咦？这是什么呀？”李如仙刚想接过，下一刻李母的话却让他如入冰窟，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这是你爹离开前留下的信。”

“爹？我爹不是死了吗？”李如仙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爹，自己爹早在自己出生前就死了，懂事的他从小就不问，可每每看到其他同龄人都有爹爹叫的时候，他也忍不住一阵羡慕，若是自己有爹，也一定要坐在他肩膀上，再和别人聊天。

“唉，有些事情，娘一直藏在心底没说，现在你也大了，而且，时间也快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李如仙更懵了，娘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句句话里有话，还有，到底是什么时间到了？

“摘凡，你可知你这名字的来历啊？”

“当年娘亲难产，是一个云游道士路过，这才有了现在的如仙，而如仙和摘凡这名字也是那位道长赐的，这我怎么会忘呢？”

“是啊，这一晃眼都过去十六年了。”李母叹道，握着李如仙的双手竟然有些发抖，“摘凡，时间已经到了。”

“娘，你是要急死摘凡呐？到底是什么时间到了？”

“唉，当年......”随着李母的解释，李如仙这才知道，当年自己被道长救下一命并赐下如仙摘凡这一名一字后，他还留了一段话：不出意外，此子将来必定祸乱天下，本道今日出手乃是逼不得已，见不得一条鲜活生命就此丧生，待得来年梨花开时，让此子独自一人来青云山寻本道，本道赐他一番造化，以十六年为期，若是十六年之后没有音讯，就当本道错付。

留下这一段话后，道长就原地遁化而去，李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活神仙，十六年的时间，自李如仙懂事开始，李母就发现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不仅乖巧懂事，还无师自通学识，小时候上过一段日子的学堂，先生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没一个人能教李如仙的，不是他学不进去，而是学得太快，举一反三都是小事，见微知著，以一推百，这才是他每天的上学模式，可以说为何先生换这么快，都是被李如仙吓走的。

眼见十六年将至，今年李如仙已经十六，梨花开放之时也即将来临，李母还是决定把命运交给孩子自己选择。而李如仙的亲爹也确实还活着，或者说活在世上某个角落，李母是知道的，那个地方是太多人的禁忌，她不能多说，也还是要看李如仙自己的选择。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李如仙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反应过来，混混沌沌的，直到看见自己母亲那忧愁的面容，他才在这一刻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帮娘亲分担的，她独自承担了十六年的东西，应该由自己来分担了，他没有看自己爹留下来的信，而是贴身保存下来，等到有朝一日寻得青云山，学得本领造化后再看，虽然不知路途是否遥远，是否艰险，他觉得自己都得去。

“娘，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梨花开放之时了，摘凡一定会寻得青云山的。”

“娘的好摘凡，路上照顾好自己，娘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只要你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恩！”

当天夜晚，李如仙收拾好行囊，换好自己娘亲缝制的新衣新鞋，趁着夜色离开了公羊岭，循着当年那位道长离开的方向而去，寻找那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青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