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陈浩的话语出惊人，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严洛一身上，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拿面镜子看自己一眼。

孟飞正好坐在严洛一身旁，虽然觉得陈浩的结论极其不可理喻，但好奇心还是趋势他睁大着眼睛仔细扫描起身边人的脸。他看了看屏幕又看了严洛一，这么几个来回下来孟飞倒吸了一口气：“浩子....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啊。”

“这也太巧了吧！”吴凯杰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嗯，这几个被害者的眉眼之间的确和洛一有点像。”这时候连路展国也不得不佩服陈浩惊人的眼力。

严洛一不经意间瞄到了陈浩嘴角边泛起的那丝笑意，他似乎预感了什么，而且还是不祥的那种。

“那谁，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以前学过调酒是吧？”陈浩似笑非笑的看着严洛一问道。

严洛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如他所料陈浩打算拿他当诱饵引蛇出洞。

“没错，我学过调酒。”严洛一知道陈浩接下来想干什么，于是直截了当的对路展国说道：“路局，我来扮成调酒师去做诱饵。”其实就算陈浩不提他也会自告奋勇举荐自己，但话从陈浩的嘴里出来就完全变味了，倒像自己在刻意隐瞒似的，本想做个牛人一下子被误解成了怂人，严洛一想想就觉得憋屈。

“我去，洛一你挺厉害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技能，要是早知道直接把你派去东区不就结了，也省的我在酒吧白蹲了一个多月。”吴凯杰眼看这件大案子有希望能在自己家门口告破而兴奋不已，本来还觉得晦气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

这时路展国清咳了一声，一脸严肃道：“行了！小吴，你继续讲案子，对于让洛一假扮调酒师这件事先从长计议。”

所有人的希望刹那间变成了失望，那股刚上来的兴奋劲儿也一块儿给浇没了，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浩和严洛一。

......

散会后，陈浩悄悄走进了路展国的办公室。

路展国当然清楚陈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可毕竟严洛一还是个新人，且不说面对罪犯的经验还尚浅，更何况这次的对象是如此冷血的连环杀手，出于对他的安全考虑他并不想让严洛一去做这个诱饵。陈浩又何尝猜不到路展国的想法，但作为一个刑警破案才是第一位的，因为只有用最快的方式破案才能最大的减少伤亡。

陈浩径直推开了办公室的窗户，靠在窗边慢悠悠的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吐了口嘴里的烟气说道：“老路，你别这么固执了，我保证，一定保他周全，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担心的是洛一，毕竟...唉...”路展国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严洛一毕竟是严峰唯一的儿子，他实在不希望严家的独苗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要是以后到了地底下也没脸见严峰夫妇俩了。

陈浩焦躁的挠了挠头皮在房间里来回转悠着，其实他早就预料到路展国在这件事情上必定会心软，但即便如此案子却不能不破，他咬了咬牙道：“老路，我陈浩今天在这儿跟你发个毒誓，要是严洛一在这次的行动里有半点损伤我陈浩他妈的就断-子-绝-孙！”

路展国楞了楞，连这种毒誓都发了看样子陈浩是真会豁出性命保他周全，“好！就等你这句话！那这事就这么办。”

“......”

陈浩暗暗腹诽：路展国你这老狐狸，原来搞半天就是怕我不护着他，靠！

“对了！”临走前陈浩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向路展国汇报，“罗凯那个案子我这里已经有眉目了，我打算顺藤摸瓜追查下去，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把我们江源市的毒品源给揪出来。”

路展国轻叹了口气，“唉...我说浩子啊，毒贩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抓，除了需要大量的警力以外还要有内线的配合，你现在还是先花心思把眼前的案子给解决了再说。”虽然路展国一直认可陈浩对待犯罪份子的那股子死磕到底的狠劲儿，但有时候也觉得他难免有点自信心爆棚，所以该泼冷水的时候还是要泼点的。

“嘿，你看不起我是吧？行，等我先解决这个变态再让你瞧瞧我的本事。”陈浩不爽的斜了路展国一眼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结果刚一走出门口迎面就和人撞了个满怀，“我操！”他随口骂了一句，而被撞的人因一下子重心不稳直接倒退了两步。他抬眼一看原来撞上他的这人是严洛一，于是便问：“你来这儿干嘛？”

“你来这儿干嘛我就来这干嘛。”严洛一挺了挺脊梁骨没好气的回道。

陈浩咧嘴一笑，单手叉腰靠在墙边拍了下严洛一的肩膀道：“哟，看不出你挺上道嘛，还知道自告奋勇啊。你放心，这事我已经帮你搞定了。”

严洛一立马两眼放光，“真的吗？路局答应让我去了？”

“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样吧，看在你这么积极为民除害的份上中午我带你去吃川菜怎么样？”

“这....”

“怎么了？你不说你爱吃辣的嘛。”

“.....”

严洛一犹豫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吃。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陈浩把手往严洛一的肩膀上一搭，“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有些事情我还是有必要和你交代一下，明白了吗？”

“嗯，知道了。”严洛一懂事的点了点头。

陈浩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突然发觉眼前这小子乖巧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16

中午时分，陈浩的车缓缓停靠在了马路边上。

他下车后朝着一旁的严洛一扬了扬下巴道：“喏，就是这里，这家川菜馆挺不错的。”

严洛一站在原地看着店招牌感觉有些恍惚，因为早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曾经和另一个人来过这里，直到现在那段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自那次以后十年的时间里严洛一就再没来过这里吃饭，没想到的是这家店竟然还是原来的样子，要说唯一的不同之处只有店招牌换了新的。想想也是，那么多年了如果还是原来那块招牌都得锈成什么样了。

“喂，我说你发什么楞啊，快进来啊！”走在前头的陈浩转身催促道，严洛一立刻回过神大步跟了上去。

陈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向严洛一介绍道：“这家店的川菜很正宗，算算大概开了有...十年了吧，不过最难得的是味道一直没变过。”

“是吗？”严洛一微微一笑。

十年了，物是人非。

他翻了翻菜单，里面的特色菜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还是多了好几个新菜。

“这几道是他们家的招牌菜，要不要尝尝？”陈浩积极的指了指菜单上最显眼的位置。

“不用，点你爱吃的就行。”严洛一微笑着将菜单递到了陈浩跟前。

陈浩看着眼前如此客气温顺的严洛一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把一张简单的菜单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绞尽脑汁的去回想严洛一之前都在吃些什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点了对方不爱吃的东西。

“先生，请问您想好了点什么了吗？”一位女服务员站在陈浩身旁站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啧，别急别急，我再看看再看看。”陈浩有些急躁的挠了挠头皮，他从没发现原来点菜也会变成件糟心的事情。

“那要不您再看会，等想好了再叫我吧。”女服务员刚打算离开就被陈浩叫住了，“你等等，那就毛血旺、酸菜鱼、麻婆豆腐，先上这些吧。”

严洛一心里感慨道：这不就是当初他来吃的那三道菜吗，老天爷还真会开玩笑，换个人点结果竟然还是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他不会喝酒了。

“队长，那袁乐那边...？”

“你放心，我交给大飞盯着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但我相信只要花点时间我们一定找到她后面的毒品来源。”

陈浩的答案让严洛一安心不少，毕竟孟飞是刑警队里资格最老的队员，袁乐由他盯着是最合适不过的。

“队长，我还有一个问题，虽说我们西区的gay吧并不多，但是我们怎么确定凶手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哦，这个嘛...还真确定不了。”陈浩挑了挑眉，两手一摊。

严洛一被这个答案噎的无言以对，眨巴着眼睛莫名的望向陈浩。

陈浩觉得他那副样子挺逗的，咧嘴笑了笑：“瞧把你急的，虽然说我并不确定他后面会去哪里，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他还会继续下去，而且按照他的习惯来看他每次都是在不同的酒吧物色对象，幸好我们这块gay吧并不多总共就三四家，咱就当碰碰运气呗。”

“碰运气？....”严洛一略微有些失望，但眼下貌似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待会呢我会和你说一些注意事项，还有，有件事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陈浩皱了皱眉头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心理准备？”

“如果你在我们无法及时支援你的时候被抓了，你一定要记得尽最大的努力拖延时间等我们来，千万别直接和他正面对抗知道吗？”

“嗯，我懂。”严洛一点了点头，其实不用陈浩提醒他心底也早有预料，事实上他担心的并不是直面凶手，而是怎样能在关键时刻及时通知到陈浩和队友。对他而言第一次做卧底心里也实在是没底，这万一要是临场出了茬子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你放心，我会在你身上按上追踪器的，你只要确保追踪器不要失灵就行。”陈浩说话间语气虽然显得很淡定，可一想到严洛一即将面对如此凶险的境地他仍然感到忧心忡忡。作为一个刑警他从来不惧怕危险，但是作为一名队长他必须对手下组员的安全负责，更何况像这样一个没经验的新手，而且光是新手就罢了连起码的自保能力也够呛的很，简直愁煞人啊。

说话间菜也差不多上齐了，严洛一饿的有点发慌，暂时也不愿多想那些不确定的事情，一切的问题必须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讨论。

“队长，你不吃吗？”严洛一撇了一眼坐在对面迟迟不动筷的陈浩问道。

“你吃吧，我不爱吃辣的，等会儿点份蛋炒饭就行了。”

“你不爱吃为什么还都点辣的？”

“咳...这不特地为你点的嘛。”陈浩挠了挠眉毛，莫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哦，那谢谢了。”严洛一倒也不客气，心想自己马上就要冒这么大风险也该吃顿好的慰劳一下，天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

陈浩专注的看着狼吞虎咽中的严洛一，心里头忽然感到五味杂陈，他即想破案又不希望严洛一出事，可为了破案又不得不让他去。撇开他是新人这个因素以外，他懊恼自己当初不该图一时口快，为了能早日破案竟不计后果的把严洛一推上了前线，为此他深感自责，只可惜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

“对了，以后你像小吴那样叫我头儿就行了，队长听着挺生分的。”

“哦，好的，头儿。”严洛一鼓着一嘴的食物抬头闷声回了一句，说完继续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菜。

陈浩一直觉得严洛一这人吃相挺逗的，尤其是吃饭速度总是特别的快，每每都是一副着急赶时间的样子，如果不是天生急性子就是被习惯给养出来的。

“你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

“哦。”严洛一顿了顿筷子，动作稍稍变得缓慢了一些，可惜才维持了一小会儿就立马打回原形。

陈浩咧嘴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严洛一在这次的行动中出事，即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必须保他周全，这不仅仅是为了兑现他对路展国所做的承诺，更多的是为了不让自己有后悔莫及的一天。

等两人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陈浩朝着严洛一用难得委婉的语气说道：“能吃就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特训。”

严洛一听见“特训”两个字头上的天线隐隐又接收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暗忖着这所谓的特训又是个啥玩意儿，反正只要不是体力活什么都可以，但不管是个啥现在饭也已经吃了，他就是想拒绝也拉不下这个脸。严洛一感觉自己似乎又掉进陈浩挖的坑，还是应了那句话，世上免费的午餐果真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