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之中，少年从小绵羊上下来。并将其倒着推入了一处隐蔽的石堆下。

少年猫着腰，摸索到了一处院子内。敲了敲一扇隐蔽的侧门。

不多久，一个比少年还矮的小男孩兴奋地打开了门。但小男孩一看来人身形不对，急忙向里跑去。

少年没有去追，反而静静地进门。并轻轻地把门关上。随后转身，向下方的楼梯走去。那楼梯不高，仅有七八阶。楼梯的尽头一扇铁门拦在当中。

一片黑暗中，少年虽然看不到什么东西。但依照着不多的记忆，还是摸索到了铁门处。轻轻地敲了敲门，少年小声地说道。

“是我，周方。以前来过见过你们的周方。”

铁门开了条缝，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人邀请你来。”

“我今天去集市没有见到卡曼大哥，来这里问一下情况。”

女子又拉开了些门，仔细地打量着少年。随后点了下头，将门完全拉开。把少年放了进来。

女子左手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轻轻的退向举着手枪的小男孩。少年也没有大意，举起双手，缓缓用脚关上了铁门。之后走到了一个简洁的餐桌，静静地做了下来。

“卡曼大哥没有回来吗？”

“他就快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多久了？我在集市并没有见到他啊。”

说道此处，女子坐到了对面。边用右手抹着眼角边说“他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出去了。谁知道现在还没回来。”

少年摘下来防毒面具，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小男孩。最后又看了看桌子上干净整洁的餐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今天去打氧气的时候，见那里已经换了人。恐怕...”

女子仰起头不知向何方看去，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突然。”

少年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就见女子重新站起身来。她走到炉灶旁，关掉了那细小的火苗。在那里定了数秒之后，蹲下了身子，拉开了生涩的橱柜。从一个阴暗的角落中够出了一个小纸盒。

那纸盒放在餐桌。其上模糊的字体已经无法辨认，但是少年透过那受潮变形的样子也能猜出其中的东西必然是子弹。

女子在小心翼翼地掀开易碎的小盒子后，只拿出了其中的一枚，把它直直地立在桌子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也不会再有那么多选择了。”女子转身招了招手，小男孩便走了过来。女子从小男孩手中拿过了枪，便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我听卡曼说过，你在外面生活的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的多。”

少年显然并不健谈，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想要回应的意思。

女子伸手摸了摸身旁小男孩的那一头的发碴“这是我们的孩子，尼尔。他从小就很聪明，还十分地能干，在家中的活计他大多都能行。不知道能不能让他跟你呆一段时间，要是卡曼回来了，我们会去接他。”

好半晌，少年才开口。“可以。不过，我做不了任何的保证。”

女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你只要肯带着他就好。这些子弹请你带上，这是我们这些年来积攒下最大的财富了。”

“不用了，我基本用不上的。”少年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重新又戴上了防毒面具。

女子见少年起身要走，连忙抓起纸盒。塞向了少年“你还是带上吧，我有那一颗就够了。”

少年也没再说些什么，一把把纸盒塞进了裤兜里。就要向门口走去。

女子拉过小男孩来，蹲下了身子。仔仔细细地给小男孩掖紧了衣服，戴上了一个简陋的防毒面具。“尼尔，出去以后一定要听大哥哥的话。千万不要惹麻烦，我们以后一定会去接你的。你知道吗。我们一定会去接你的。”

小男孩抽了抽鼻子，闷闷地说道“妈妈”

女子见小男孩抽鼻子，自己也不由得难受了起来。轻轻地推了一把，小男孩便被推出了门外。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了起来。

倒退的小男孩小腿撞到了台阶后，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妈妈！”

似是这两个字并不会被面罩与距离所影响到。即使是在楼梯上方的少年，这两个字也极为清晰的出现在了耳中。

少年也是稍稍一愣，赶忙走下楼梯，扶起了准备大哭一场的小男孩。并晃动着他的肩膀。

“尼尔！尼尔！不要再喊了。在外面是很危险的，我们在外面一定要保持安静。”

小男孩显然现在并不在意着这些。少年见势头不止，又接着说道。

“我会在外面给你找一处新的住所的，等那里安定好了我们还可以把你妈妈接过去住。可你要是再喊的话，不过我们不能安全离开。就连你的妈妈也会被你牵连，这些你应该是都知道的。”

见小男孩没有再哭喊出声音来，少年又低缓地说道“我先去开门，一会儿我要是向外走了，你一定要跟紧。切记不要发出声响，最好把腰弯的低一些。我一但停步，你一定要隐藏好。对了，你没有夜盲吧。”

小男孩摆了摆头后，少年就去开启了来时的小木门。在一番观察之后，少年两步便窜到了门外。小男孩虽有抽涕，可还是跟了出来。

少年并没走远，见小男孩紧跟着出来，在轻轻地关上了门后就没有再关注。

小男孩果然如他母亲所说十分聪慧。虽少年的速度比来时已然慢了一半，但小男孩还是几乎完美地跟了上来。不仅脚步轻柔，就连姿势动作都在一路上模仿者少年。少年快步通过时，小男孩也快步通过。少年急停时，小男孩也没有撞到少年。甚至就连少年伏地听响时，小男孩也有样学样，就是不知他听了个什么。最夸张的就是少年不知踩到什么在砖块上磨脚时，小男孩也伸出了脚在空中蹭着什么。

就在快要到达小绵羊的藏身处时，远处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原本蹲在地上的少年只觉得小腿一轻，身后的小男孩飞似的消失在了夜里。少年那远早于脑袋转过来的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不知要去抓什么。摸了摸小腿上的刀鞘，那把比他年纪还大的小刀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在地面上多出了一张黑色的金属卡片，少年拿起看看了便塞进了腰包里。

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少年便继续向前走去。在骑上小绵羊后，急速地行驶在道路上。只觉得那口袋里的弹尖，正在一排排地刺入自己的大腿中。

到家之时奶奶正醒着。

“方儿回来了啊。今天外面怎么样啊。”

“没什么变化，只是...”少年走到了玻璃罩旁，又重新拾起了在地上的抹布。“只是原本总是帮我灌氧气的今天不见了。”

“唉~那可是个好活计啊。他干了多久？”

“大概四年吧。”

“四年了，那可是够久的了。”

少年便擦着玻璃罩便说道“是挺久的了，我本来以为他已经干了这么久就能一直干下去呐。”

“唉~”

“我还去了他家里。”

“他还有家人？”

“奶奶，我上次不是去过他家里吃饭的吗。”

“唉~你不应该去的。”

“我知道，可是。”少年站起身子，看着奶奶。但只是张了张嘴就又蹲下去了。

“方儿啊，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奶奶在家里也。”奶奶说着说着，轻轻地拭了拭眼角。“你爸妈当初没能回来，咱们俩当时都要饿死在家里了。我每次去求他们，才能给你带回来一点吃食回来。”

“没事了，奶奶。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可以养活咱俩了。”少年说着便向奶奶身旁凑去。

奶奶用手抚摸着少年的头发会心地说道“是啊，现在方儿已经长大了。奶奶很开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儿能给奶奶找到一个孙媳妇。然后再生一个玄孙子，好让他来继承我们的使命。”

少年轻呼了口气“奶奶这事儿不急。再说就这本破书有什么好守护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就是送给别人也只会被他们拿取烧火。”

奶奶并没有生气，只是望着那边书缓缓地说道“这本书可是属于神皇的。想当初他托付给我们家族，让我们来保管。等到将来有一天神皇或许会来取走。”

“或许他都已经忘了还有这本书了。”少年不耐烦地说道“近七百年，三十六代人。我们已经保护得够久的了。”

少年起身，又把抹布丢到玻璃罩上。“我去躺一会，天马上就要亮了。今天还要再去一趟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