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也买一份吧！不要辣椒！”，赢盈保持着微笑，似乎并没有恶意，程曦收起武器，转身继续排队，左右观望着，规划着逃跑的路线，估算着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种一个指头就能掐死自己的存在让程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程曦伸手向胸前口袋的手机摸去，赢盈的手却搭上自己右肩，耳边传来低语：“我只是想说说话，并没有恶意！”，耳机里的小爱也降低音量：“需要发出警报吗？不需要点头，需要摇头。”，程曦点了点头，继续排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反抗需要时机，现在肯定不行。

程曦的肉卷除了盐，还洒上了店家自制的调理，有点像是白胡椒粉和辣椒粉的混合，还洒上了一些炒熟的白芝麻，赢盈的只给了少许的盐，两人一手拿着小纸袋，一手拿着长竹签边吃边走，赢盈满脸的享受，而程曦虽然故作镇定，眼神却难掩焦急，就算是肉卷的味道极好，也味同嚼蜡。

赢盈高出程曦一头，除了脸蛋，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前凸后翘，画着淡妆性感无比，程曦走在她身旁成了标准的插着鲜花的牛粪，一路都是各种鄙视的目光，让程曦大感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就那里吧！”，赢盈指了指前方的长椅，垂柳下的长椅虽然有些陈旧但非常干净，赢盈加快了脚步上前坐在了靠近中央的位置，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侧，“来！你就坐这里。”，望向程曦的眼神很和善，语气却是一种饱含温柔的命令。

不知为什么程曦对这位大美女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坐下的时候，尽可能地偏离了赢盈指定的位置，但又不能太远，太远也许会激怒对方，她的任何一点小动作恐怕自己都无法消受，无论肉体或者灵魂对方都能轻而易举地带来巨大伤害，程曦觉得身边坐着的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心中的绝望在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增加，显然这个赢盈比那些能够瞬移的血魔不知要强出多少，在绝对的速度面前，逃脱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援军，然而就算穷尽办法通知了援军，自己也完全不可能坚持到援军的抵达。

“你还吃吗？”，赢盈突然靠近了程曦，那费劲心思拉开的距离瞬间就被摧毁，程曦心一横，大胆地望着对方，“什么！？”

“肉卷！你还吃吗？”，赢盈脸色依旧温柔，程曦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蛋，完美无缺，精致无比，开启嗅觉，闻不到任何血腥味，或者臭味，只有淡淡的香水味，闻起来很像橙子的香味。

赢盈并没有在意程曦观察她，伸手就将程曦手中的纸袋拿了过来，“我帮你吃吧，反正你也没胃口！”，说完叉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我小时候是在地下城长大的，所以非常羡慕地面城市的生活，鸦可能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赢盈一边吃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程曦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她跳跃的思维。

“他连做地下情人的机会都不给我！”，赢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吃却没有停止，程曦没有一丝对这楚楚可怜的大美人放松警惕，满脑子都是取出6号对着她的后脑勺来一枪的冲动。

没过多久，赢盈吃完了最后一块，小心翼翼地避开油腻将两个纸袋和竹签折成了一长条递给了程曦，伸个懒腰，做一次深呼吸，悲伤立刻不见，一脸笑意的望着程曦：“把你储物空间里的果汁给我一瓶，柯尔空间戒指里面的东西是为我准备的，深蓝色的树莓汁。”

程曦找了一瓶递给赢盈，被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程曦感觉自己已经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了身体，这条蟒蛇昂起头瞪着眼，下一刻就要张开大嘴吞下盘中餐，这种感觉让程曦所有攻击的冲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差距太大了，不过此刻的程曦却没有一丝恐惧，正抛开所有的沮丧情绪，准备着有可能出现的最后的狂奔。

“老兵对你的影响大吗？”，赢盈问道。

“影响？你是指什么？”

“所有的，比如你吃东西的口味，对事物的喜好，性格的变化等等，有变得特别渴求女人或者讨厌女人吗？”

“没有，完全没有，老兵很少和我交流，根本不会干涉我的任何行为，他只是提供帮助，帮我管理储物空间，比如枪械的换弹就是他帮我完成的。”，程曦老实地回答，“他给了我许多使用武器的经验，所有的武器就算是第一次拿在手里，手感也好像用了好长时间，非常顺畅。”

“就这些？”，赢盈似乎有些没有听到预想答案的意思。

“就这些，老兵真的很少和我交流，有时候就算提问也不一定会回答我。”

“你有感觉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

“一点也没有？”

“完全没有！”

“好吧，那么你对念力的运用有明显的提高吗？”

“也没有，念力的提高完全是我自己的经验。”

“这么说你和她的结盟是非常......松散的？”

“和同盟的关系是有不同形式的？”

“当然，你们战士之中不是有反叛者吗？奴役同盟，抽取同盟的力量为己用，甚至杀害同盟吞噬其力量的，并不少见。”

“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

“开始我还以为老兵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纯洁，现在看来并不是。”，赢盈打断了程曦的话语，拿起手中的树莓汁喝了一大口，“我需要接触一下你的身体，程曦，这也许会有点伤害，但并不致命。”

程曦背后寒毛竖起，猛的站了起来，抬起右手6号大威力左轮立刻对准了赢盈，然而全身却被一种冰冷的力量笼罩，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连扣动扳机都做不到，越是想使用念力离体，拉高视野操控身体反抗，那股冰凉的力量就越是强烈，赢盈已经站了起来，在这最后关头，程曦拼尽最后一点念力左手一把抓住显现的7号将离，不顾一切地爆发最后一丝念力斩了过去，然而却连对方的身体都无法接触到。

“不错嘛！居然还可以做出动作，你晋级了吗？原来已经到中阶了啊！”，赢盈伸出手掌按向程曦的胸膛。

“抱歉！只能做到这样了，我尽力了！”，程曦在脑海里说道，也许是对自己说，也许在对耶稣和老兵说，“就这样结束......也好！”，这一刻程曦完全没有一丝恐惧，除了满满的遗憾，竟然对那传说中摆脱肉体的束缚有一丝期待，真的会有解脱吗？解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赢盈的手掌快要接触程曦胸膛的刹那，一只既纤细又强健的手一把抓住了赢盈的手腕，程曦全身一松，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就要扣动扳机，然而就在手指压下的瞬间，6号突然在手中消失了，左手的将离也同时消失不见，眼前侧身站着一位穿着全套深绿色古典军装的中年女性，素颜，英姿飒爽，黑色的大麻花辫从脑后绕到胸前，她松开了抓着满脸凝重的赢盈的手腕，转头看了程曦一眼，“终于和你们两个见面了，相信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没错！我就是老兵！”，老兵走到长椅前坐下，两手拍了拍左右两边，“来！坐吧！”，赢盈乖巧的坐下，程曦完全没有料到老兵会是一位女性，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沧桑和智慧，有着与外貌截然不同的岁月感。

程曦觉得老兵好像一个人，多么熟悉的眼神和神态，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景象被一一唤醒，程曦脱口而出：“奶奶！”

老兵笑了笑，“过来坐！程曦，你奶奶跳下水救你，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程曦坐在了老兵身边，依然看着老兵，觉得老兵会不会就是奶奶转世？老兵伸手一抓，手掌里出现一把储物空间里的花生，递在程曦面前，“我并不是你的奶奶，程曦！”，程曦捧着双手接过，眼泪模糊了整个世界。

“你还是那么冲动啊，赢盈，你知道程曦的同盟是谁吗？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动手？”，老兵望着赢盈说道，“你囚禁了我那么久，始终无法体会到真正的忍让和放下，结果不得不选择在希尔小镇献祭无数生命来晋级，虽然不是你的谋划，但这份因果你怎么能逃的掉？你要付出的代价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老兵说着说着，身体突然开始有一种变得遥远的感觉，程曦觉得她明明就坐在身边，却仿佛和自己隔了无数的时空，全身上下开始有了一丝虚化一丝透明，“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老兵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程曦和赢盈的手上，“不是死亡，而是新生，我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体验属于自己的旅途，去对付更高级的敌人，你们也要努力，你们总有一天要到那里去，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老兵转过头来望着程曦，“你的敌人不是魔族，他们只不过是被污染者，你的敌人是“无序”，明白吗？从最基本的数列，方程式，再到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都是有序的规则的，你看有序是多么美，生命是多么美，那么回归原始混沌状态的趋势，衰老就是无序，物理学家给这种无序起了一个量化的名称叫做熵，你还记得你游戏中的角色“熵魔”吗？你会见到它们的，它们才是你真正的敌人，所有生命的敌人。”，老兵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了，“而我就是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对付更高级的熵魔，就好像你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所以不用悲伤！”，老兵笑了笑，收回双手，一把古朴的步枪顿时出现在手里，程曦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喊了起来：“这好像是我的......”，老兵在程曦额头轻轻一点，程曦的记忆封印刹那间就被解开，“这是我的丧钟！”

“拿去吧！这本来是我使用过的武器，现在你有资格使用他了，记住，力量能够成就你，也束缚了你，力量也是一种敌人，罗夏说得很清楚。”

程曦将手中的花生一把扔进储物空间，伸手就抓过丧钟，立刻端起对着前方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另一边的赢盈立刻站了起来，却被老兵一把拉住：“你看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他在瞄准我！”，赢盈抗议道。

“就算你躲不过，以程曦现在的能力，能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你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你这样这样执着于自身，以后怎么往高处去？放下枪，程曦！”

程曦将丧钟收回储物空间，望着越来越虚化透明的老兵，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不过却并没有写在脸上。

“你不是一直想搞清楚我们这些同盟为何不选择魔族吗？来！赢盈，我也要接触一下你的身体，不过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老兵不等赢盈回答，直接一把抓向赢盈的胸口，这次似乎轮到赢盈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老兵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膛里，然后猛的一拉，一团不断变化的黑色物体，顿时被拉了出来，“看到了，这就是无序！”，老兵随手一捏，程曦觉得整个世界都抖动了一下，然后老兵手里充满混乱与狂暴气息的黑色物体立刻消失无踪，“相信你一定听说过，但亲眼见到是第一次吧？不能完全帮你清除的，只要你活着，它就会源源不断，这种灵魂的污染，就是同盟不会选择你们魔族的理由，你一直想证明这件事，现在我给你答案。”

“真没有办法彻底清除吗？”，赢盈不甘心地问道。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如果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程曦的同盟可能知道，他的同盟号称全知全能，你明白？”

“沉睡的上帝之子，耶稣！？这不可能！？”，赢盈大惊失色，望着程曦的眼神包含着复杂无比的情绪。

“他既然苏醒，你也应该知道，形式并不乐观了，我就要展开旅程，希望和预想的那样，能帮助这个美丽的世界！”，老兵说着站了起来，眺望远方，程曦和赢盈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老兵身后。

“当年刘玉就是站在河边说的“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城”，他果然做到了，生命的意义就是让混沌无序变为有序，去创造美，去逆转宿命，加油，你们俩，我的时间到了，记住，程曦，力量是工具，也是危险的牢笼！”，说完几乎完全透明的老兵转身一掌拍向程曦的小腹，程曦顿时向后飞起，有些惊讶的面容在空中变成惊喜，身体迅速变得透明，随即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衣物和耳机掉落下来，老兵收回手掌，手里拿着一个圆形的金属牌，然后轻轻往前一抛，金属牌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被突然出现的刘长青一把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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