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是一个要塞，远处的城墙和塔楼遥遥可见，身后的城堡应该是这个要塞的中心，程曦沿着楼梯要紧不慢地下楼，发现不管是地面还是建筑都是以石头为主要材料建成，木质结构并不多，一路向着爆炸的地方走过去，没遇到一个人，穿过一条小道，程曦立刻被一个穿着全套金属锁甲的高大守卫用一把大剑拦了下来，程曦毫不犹豫地举手投降，虽然完全听不懂地方在说什么。

这名守卫虽然眼神里满是警惕，但却没有丝毫的杀意，在他眼里，程曦只不过是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弱鸡，又瘦又矮，一点肌肉也没有，脸色白净斯文，像极了那些吃软饭的家伙。

前方有两间房屋被炸塌，不少人正在帮忙搬开石块和木料，一小部分人正在灭残火，伤员正在有条不紊地被担架抬走，程曦有一种到了电影拍摄现场的感觉，人群中的悲痛情绪无法感染他，这种不悲不喜的局外感让程曦大为惊讶，自己的同情心真的没了？

就在这时，一位坐在一旁地上抱着孩子的母亲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这种撕心裂肺的哀嚎，让程曦一把推开身前的大剑就冲了过去，拉开母亲的手一看，孩子的下右腹部被母亲的另一只手按着，鲜血已经染红了母亲的手和衣服。

程曦一把解开了母亲的围巾，拉了下来，推开母亲还捂着伤口的手，迅速用围巾绕圈使劲地加压包扎，母亲完全配合着程曦的动作，虽然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程曦将孩子放平，开始按压心脏，这孩子大感十岁左右，血流了这么多，心跳不停才怪，一边按压一边控制力度，同时在心里数数，还要观察孩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幸运的是应该只有腹部这个。两百下以后，程曦触摸了一下颈动脉，搏动虽然细微，但有！扒开眼睑一看，瞳孔没有散大，有光反射，再趴下去用耳朵贴着听，心跳还是规律的，也有细微的呼吸声，这孩子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出了多少血，这样按压两百下就能恢复心跳和呼吸，应该还好，不过这种失血性休克，没有输血治疗，也没有维持血压的药物，随时有再次停跳的可能，这里看起来还是冷兵器时代，不可能有红细胞，新鲜冰冻血浆，冷沉淀凝血因子，血小板这样的血液制品，只能输全血，可那里去找器材？程曦一边摸着颈动脉不放，一边思考着对策，这是医生遇到紧急情况的基本修养：“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样一直等着，直到程曦看见孩子脸上似乎多了一丝血色，这才放下心来挪开了摸着颈动脉搏动的手，看来用不着休眠仓了，虽然休眠仓应该会有治疗模式。

程曦将孩子抱起还给了母亲，指着缠绕着腹部打着结的围巾，比划着手势告诉她千万不要解开，就在这时石头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立刻翻译了程曦的叮嘱，石头还在说的时候，程曦就意识到这个孩子也许可以扛过大出血，但感染怎么办？母亲的手和围巾都不是无菌的，这样直接接触伤口，感染的几率很大，而且既没有仔细探查伤口有没有进入腹腔，也没有缝合，不过以这里的医疗条件现在是绝对不可能拆开围巾的，程曦无可奈何地问道：“石头，你们这里有青霉素吗？”

“有，晨曦大人发明的。”

“如果这孩子醒了，你的给他口服一些，感染的风险太大了。”

石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回答道：“好！”。

程曦看见石头犹豫，就明白青霉素的产量肯定不高，不过石头答应了，那就真可以不用休眠仓了，在这个没有滥用抗生素的世界，青霉素对于细菌来说不亚于核弹，不知道休眠仓有没有制造抗生素的功能，真该多了解一下它，都怪鸦这家伙，那么着急让自己过来，连拍档小鱼都没有见一面，程曦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鱼那一双大眼睛之间很宽的眼距，顿时就想笑，不过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她？她闭关怎么样了？该打个电话的！

石头带着程曦往城堡回走，沿路都有守卫向石头行礼，看来已经恢复了秩序，“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有爆炸？”，程曦好奇地问道。

“有妖族的刺客被发现了，那家伙引爆了炸药！幸好女王今天没有走那条路。”

“刺客？他能混进来？你们这边不会有内奸吧？”

“不是内奸，而是某些人故意放这些家伙进来的。”

“那和内奸有什么区别？”

“起码并没有直接勾结，这个时候起内讧没什么好处，但愿女王不要下令清洗。”，石头有些忧虑地说，“晨曦大人的说法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统一战线。”

“打败侵略者！”，程曦脱口而出地喊道，石头的说法实在太熟悉了。

“是的，大敌当前，还在热衷于争权夺利，这真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那些家伙的脑袋被驴踢了！”，石头说着看了程曦一眼，有点惊讶他某名奇妙的热情。

城堡里不管是走道还是各种房间都修建得又宽又高，人总是不知不觉地往上看，有一种哥特式的升腾感，而且窗户非常多，都是透明的玻璃和彩色的间隔，这些彩绘的玻璃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颜色和图案差异很大，极好的采光和绚丽的色彩冲淡了石块的坚硬冰冷和漫长时光所沉淀的老旧。

程曦在一间类似餐厅的房间见到了女王，奇怪的是女王正在用餐，而且牛奶，蔬菜水果肉类一应俱全，见到程曦，女王站了起来，宽松的长袍和微微凸起的下腹让程曦立刻明白了：女王怀孕了。

“抱歉！程曦，我不得不吃点东西保持营养和体力。”，女王微笑着说道，说的居然是标准的普通话。

“您会说汉语！？晨曦教你的吗？真是有心了！”，程曦大为惊叹。

“是的！其实并不难，中山国的语言也是一个字一个发音。”，女王语气柔和笑容温暖，尽显成熟女性的魅力，但眼神中的犀利与强势依旧隐约可见。

“女王陛下，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如果您反对，我可以现在回去。”，程曦觉得如果晨曦真的一去不归实在是一大悲剧。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晨曦他肯定不会答应的，都坐吧，别站着了！”，女王坐了下来继续对付了几口食物，一点也不在乎礼仪，“我叫依娜·哈维克努亚，程曦，你可以叫我依娜。”，女王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侍女们很快退出了房间，石头正要转身，却被女王制止了，“石头，你留下来吧！”

石头没有说话，只是回身静静地站着，程曦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在了女王对面。

“我想请你帮个忙......”，女王继续喝了一口牛奶，“杀一个人。”

程曦眨着眼睛，难以消化女王的言辞，正要开口询问，女王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嘴捂着胸口似乎要呕吐，但却满脸通红地强压了下去，然后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很快就逐渐恢复了平静，“抱歉！”，女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坐下来继续喝牛奶，“我的反应有些重，没办法，为了孩子我只能吃。”

“过了这个时段应该会好的。”，程曦安慰道。

“但愿吧，我身边已经没人可用。”，女王皱着眉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轻轻将玻璃杯放在了桌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食物，神情既失落又无助，看来这位女王的确陷入某种困境之中。

“我一直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女王拿起一块切成片的某种水果，强行放进了自己嘴里，两三下就咽了下去，“后来听了晨曦的介绍，我觉得你就是最合适的，我要你杀的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也是刚才爆炸案的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他，他的手下不足为惧。”，女王说完突然绷直了上半身，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住了桌面，脸色再次红润起来，不一会女王再次成功地战胜了翻滚的胃。

“呕吐是胃肠蠕动减慢造成的，如果实在不行，休息一下，让胃肠排空一下也许会好些。”，程曦建议道。

“没用，我试过了，都要晕倒了我也感觉不到饿，这些食物的配比和数量是他根据我的体重算出来的，我必须吃完。”，女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圆球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最好的魂玉，作为酬劳，行吗？”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我没有资格终结他人的生命。”

“是我发出的命令，你只是执行而已，工具不存在资格的问题。”

程曦沉默，在脑海里问道：“耶稣，我能这么做吗？”

“你问我干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其实答案在她说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

在女王眼里，这位略显瘦弱的中年男子有着和晨曦一样的特质，那就是纯净，这种感觉既不同于无知的孩童，也不同于恪守规则的教徒，是一种心灵上的通透与洒脱，这样的人最容易说服，也最难说服。

“好吧！我干了！”，程曦犹豫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

女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石头，你去安排一下吧！”

“陛下，要告诉晨曦大人吗？”，石头问道。

“告诉他吧！就说是我做的决定。”

石头欲言又止，上前拿起桌上的魂玉，退回了程曦身边，将魂玉递给程曦，“走吧，程曦，我带你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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